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冲出失恋号》作者：Avogadro 害羞STK攻X凑表脸爱撩受 歌手和偷偷给他写科幻同人文的斯托卡 1. 许星风尘仆仆地赶到ktv包房，推门进去一屋子纸醉金迷，扑面而来的热气给他闷出满头汗。 有人过来揽着他肩膀坐下，还有人赶紧给他递酒：“大红人终于来了，这是从哪赶来的？” 许星揉了揉太阳穴：“没从哪，在家睡觉呢。突然被你们叫过来，脸都没洗。” 旁边坐着的中年女性笑呵呵地伸手蹭了把他的脸：“小鲜肉嘛，都是细皮嫩肉的，用不着洗脸。” 面对这位媒体圈里的狠角色，许星就是再不爱随便给人碰脸，也不能不给个面子。他还得跟着趋炎附势两句：“什么小鲜肉，都出道几年了。张姐是小鲜肉还差不多，看上去这么年轻。” 有人过来跟他搭讪：“许哥最近在忙什么？” 他一看，是公司去年签下的师弟胡非，从选秀出来的小朋友，人气高得吓人。 胡非比赛的时候唱过许星的歌，一脸崇拜地说这是他偶像。周勋把他签了以后，献宝似的带到许星面前介绍，小朋友憋得满脸通红，伸过来跟他握手，蹭了他一手热乎乎的汗。 许星看他一脸青涩的模样，笑说：“还能忙什么，写歌呗。” 他知道这种刚入行的新人都心比天高，当然不能告诉他自己成天没正经事做。 胡非的经纪人凑过来插话：“前几天不是刚拍了广告嘛？听说又拿了个大代言，恭喜啊。” 许星说哪有哪有，主要都是林哥厉害。 这话倒是没错。他的经纪人林楚盛素来长袖善舞又雷厉风行，早早就知道雇造型团队给他经营形象，让给他在各家品牌PR那的印象分都奇高。他在筹备的新专辑麻烦重重一路难产，也没耽误林楚盛利索地又给他签了个代言，还因此上了某男刊封面。 许星又想起拍完杂志那天，主编看上去对成片非常满意，还让微博官号泄了两张花絮图预热，引来他粉丝一阵疯狂转发。 结果公司的音乐总监周平立马给他打电话： “你还记不记得这个月要交三首歌？都有人黑你说你决定要转行当模特了，难道是真的？” 许星没忍住笑出声。 周平说：“那杂志还特地给你打了大标题说今年会有新专辑，够给面子了。到时候错过了最适合的发行时间，打榜效果不好，看你到哪哭去。” 许星说：“上个月给你交的那首呢？毙了？” 周平说：“哦，那首……许星啊，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不合适。你懂我的意思吗？你可以把它放进你专辑里，大概有些乐评人会喜欢。但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几首能打榜、能在ktv被点到、在电视节目里会被翻唱的歌。” 他又补充说：“你早就不是新人了，我以为你应该知道。” 许星说不出话。 过了一会他慢吞吞地说：“实话讲，我现在写不出你要的那种歌。” 芭乐情歌，许星虽然不爱写，但写出来一般效果却不错，他天生有种对旋律的敏感，配上带点沙哑的声线唱出来，能让很多姑娘热泪盈眶。 但他现在写不出来。 周平沉默几秒：“我也知道你的情况。” “实在不行，我可以给你联系几个人，谈好价钱的话，署名换成你他们也不会有意见。” “你滚蛋。”许星说：“当我什么人了。” 他一时意气用事，说完才想起来，对总监这么不尊敬的全公司大概也就他一个。然而实际上，他早就没有了这么嚣张的资格。 那边胡非开始唱歌，把他从漫无边际的走神里拉出来。 是他的歌，正唱到一句恶心吧啦的：“周一早上开始想你，好像牙床突然滋生出了细菌。” 写这句的时候他还跟周勋住在一起，有天早上一边刷牙一边乱哼哼，随手在卫生纸上写了这一段。周勋评价说听上去有股口臭味儿。 他打开微信给助理发信息：“很不能理解我以前写的歌词，狗屁不通。” 助理火速回复：“当然了，你们这些写歌的，为了凑押韵什么都写得出来。” 房间里一群人闹哄哄围着胡非笑他少男怀春。许星已经跟助理扯到了她在论坛里看到谁的粉丝和谁的粉丝最近在掐架。突然听见旁边一个人说：“你不知道他跟周勋好了？” 许星惊得手一抖，差点没拿住手机。 又一个人说：“真的啊？我还以为是谣传呢。这么说周总蛮专情啊，刚甩了一个许星，又搭上一个小许星……” 声音渐渐低下去，似乎刚刚才注意到他们八卦的主角之一就坐在不远处。 2. 许星好不容易稳定住情绪，噼里啪啦地打字： “赵思琪我问你，你知道胡非最近跟谁处对象吗？” 他的助理过了一会才回复：“……你终于还是知道了。” 许星：“不是，合着就我一个不知道？” 赵思琪说：“公司里早传开了。” 许星说我忙着写歌平时哪有空八卦。 赵思琪嘲他：“你诓谁呢，周平天天催着我们提醒你交谱子。” 许星：“……对不起你已经被我拉黑了。” 赵思琪不知悔改，又说：“前两周记者还拍到他俩一起回公寓，微博上都怜爱你一轮了，你没看到？” 许星：“不是你嘱咐我少刷微博，说手滑点赞影响不好的么。” 赵思琪：“你傻啊，不会开小号！” 她紧接着补充：“等等，你还是别开小号了，你这么蠢，指不定哪天给黑粉扒出来。” 许星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要怜爱我？我跟周扒皮那档子事有很多人知道？” 赵思琪发过来一个翻白眼的表情。 “许小天王，从你出道起，周勋是你金主的传闻就没断过。” 许星回：“金主？” 他又回：“那是什么意思？” 赵思琪：“……” 赵思琪：“就是说他包养你。” 许星半分钟没回话。 许星咬牙切齿：“老子答应跟周勋交往的时候，都已经拿了金唱片了！” 赵思琪说：“我当然知道，大家不知道呀。你有种今晚把这句话用微博发出来。” 许星气得发了一个竖中指的表情。 “这种涉及到名誉的事，林哥怎么都不找点水军给我洗白洗白啊？” 赵思琪回：“呵呵”。 “周扒皮什么作风你不知道？他心里巴不得别人这样说呢。” 许星气得又连发十个竖中指表情。 最后，许星总结：“我最大的教训是，不要跟自己老板谈恋爱。” 赵思琪附议：“你看，你白担了包养的名声，又没捞到包养的好处，分手了还麻烦得要命。” 许星说那可不，我跟你说……正打着字突然手里被人塞了一个话筒。 “你的歌你的歌，快唱！” 一时间所有人都转过头看着他。 屏幕上放出歌名。那首歌是他跟周勋去北极圈度假的时候写的。当时他看了一部电影感动得不行，觉得一辈子必须跟爱人去这么一个地方。MV里他躺在雪地上，满脸都是热恋中的人特有的傻气外露的表情。 前奏放完，大家都等着许星唱第一句。 许星就着话筒说：“不好意思啊，我前几天感冒，嗓子实在不行。” “你这样可太扫兴了。你的小粉丝专门给你点的歌。”张姐眼睛直往胡非那儿瞟。 胡非说：“没事，听说许哥在准备新专辑，本来就应该好好保护嗓子。这歌还是我来唱吧。” 许星把话筒递给他，他红着脸说谢谢许哥。 不知怎么的，许星感觉一口老血憋在胸口。 许星回家打开半个月没上的微博，心理建设了一会才终于点开搜索栏。 周勋、胡非，还有他自己，几个关键词换着组合搜了半天。 那个周勋送胡非回家的新闻果然闹得轰轰烈烈，几万的评论转发。胡非的粉丝在给他洗白说跟老板只是朋友关系，许星的粉丝在号召多转许星新出的杂志图广告图不要管别人，其间竟然夹杂几个两人的cp粉在发雷人的脑洞。 许星和胡非的粉丝还掐了一架，许星的粉丝经验丰富战斗力十足，但胡非的粉丝也知道找准七寸，排着队转发：“你们许星多久没出新歌了？别是被雪藏了吧！” 妈的，看个八卦都能被戳一刀。许星捂着胸口倒在沙发上，久久不能起来。 周勋没有气量小到搞雪藏程度，何况他还理亏。 只是许星自己太作。 他失恋的这几个月，先是说要找灵感，请假跑去旅行。在南美洲溜达了几圈，看到了很多他喜欢的拉丁帅哥，打了几场语言不通的炮。等精疲力尽地回家时，他却没能像周平期待的那样交上几首桑巴风情的新作，而是屁都没写出来。 他是真的写不出来。 当他叼着事后烟，靠在拉丁帅哥身上弹起吉他，他发现自己的脑子比肾还要空虚。 拉丁帅哥用蹩脚的英语说，你可以写写对上一段失败恋情的感受嘛。 他扒拉着吉他想周勋，越想越不高兴，最后没忍住把周勋送他的吉他给摔了。 “所以说，永远不要跟老板谈恋爱。”他跟周平说：“别人失恋可以写一整张专辑骂前任，我写了谁敢让我发出来啊。” 许星又继续往下拉页面，看见自己的粉丝们忠心耿耿地给自己刷话题，净化搜索，眼巴巴等着他出歌。 有人说不出歌至少出来公开活动一下吧。 还有人转发营销号说他要去演电视剧的微博，问有没有这事。 甚至有人建议他先去上个真人秀维持一下热度。 他看得眼花缭乱，突然看到一条微博： “许星星今天出新歌了吗：@许星star 星星快看！我打赌这本书是拿你当原型写的！” 分享的是一本畅销书的X瓣链接。 他好奇地点进去，居然一是本科幻小说，讲的是地球即将毁灭，一个流行歌手跟着一艘飞船逃往太空的故事。 啧，脑洞好大。 他顺手搜到这本书的购买地址下了单，然后就把这事抛到了脑后。 3. 周勋自己不出面，但找许星聊新专辑的人来了好几拨。 “周总说你想要哪个制作人随便挑。”林楚盛说：“公司最近跟美国那边有合作，找个拿过格莱美的制作人都可以。” 许星冷哼一声：“这算什么？分手费？” 以前周勋知道他最讨厌被人操控，所以几乎对他的音乐事业放手不管，没想到分手以后突然关心得过分。 “呵。”视频里的林楚盛表情有点嘲讽的意思：“许星，请跳出你的恋爱脑想问题。周勋以前不方便管你，现在跟你只是普通老板和员工的关系，管你有什么错？他只不过想在你身上获得经济利益的最大化而已。你如果不能持续给他产出，带不来经济利益，难道还指望他养着你吗？” 林楚盛的语气第一次如此严肃，简直掷地有声。许星像个被班主任训话的学生一样一句也不敢回。 “我理解你因为失恋，双商突然低到小学生水平的情况。”林楚盛最后总结：“但你是成年人了，希望你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许星关了视频，起身去泡面，蒸腾的热气放松了他的神经。 他当然也希望自己快点振作起来。 这张专辑搞到一半的时候他分手，休息了一阵再复工，却感觉自己无法照着原来确定的风格继续下去。原来定了的制作人也因此换来换去，所有人跟着他折腾到现在，都会谅解似的对他说一句失恋嘛，能理解。 但并不是像他们想的那样出于多少爱或者怨恨——那些东西已经在时间的流逝中被越冲越淡了——而是因为一种……发自内心的疲倦。 他突然厌倦了所有那些适合写进歌词里的东西，阳光，天空，飞鸟，鲜花，微笑，爱情。 泡面扑鼻的气味把他拉回到现实世界，他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摊开看，呼啦呼啦开吃。 书名叫《冲出奇迹号》。 许星皱眉，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买了这么一本书，他从来没看过这种题材。 就着吃泡面的功夫他看完了第一章，讲一个歌手在咖啡馆写歌，去上厕所的时候不慎触碰了某个机关，一出门发现自己已经进了一艘宇宙飞船。 他想起，买这本书是因为有人说主角像自己。看的时候那种扑面而来的熟悉感，确实让人难以忽略。 这个歌手的名字叫埃里克，这也是许星八百年前的中二年代，在英语课上给自己起的英文名。后来只有一次，有个访谈要求公开黑历史，他顺带提到过。 而最可怕的是，他确实总是会在写不出歌的时候，去公寓不远处的咖啡馆坐着。甚至他经常点的咖啡和甜点都和书里写的如出一辙。 他的躯体刚刚被泡面温暖，而现在皮肤上又慢慢沁出了冷汗。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代号M’的作者？”许星打断正在絮絮叨叨给他排通告时间表的企宣卢燕。 “……你说谁？” “我记得你喜欢看科幻。”许星举起那本《冲出奇迹号》：“那你看过这本书吗？” 卢燕点点头：“这书最近很畅销哎，不少人给我安利过。” “那你有没有觉得……”许星思忖了一下怎么表述自己的意思：“这本书的男主有点……” 卢燕又点头。 许星惊讶：“你知道我的意思？” 卢燕：“是啊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你觉得什么？” “觉得这个男主有点不讨人喜欢呀！”卢燕说：“他被塑造得太高大全了，简直360度无缺点嘛，还开那么多金手指，杰克苏也不是这么个苏法……哎呀许哥你脸怎么绿了？” 许星难以置信：“很多人讨厌这个男主？” 卢燕说：“呃，也不是啦。作者想苏这个男主，但是没把握好那个度，一不小心苏过了。” 许星埋头用叉子戳盘子里吃剩的蛋糕。 卢燕还在滔滔不绝：“但是作者肯定特别喜欢这个角色，我能感觉出来他那种字里行间的爱！” “对了，说起来我还是更喜欢里面的舰长，简直闷骚忠犬攻啊，一直默默保护着男主……” “等等。”许星终于忍不住打断她。 “……啊？” “你给我解释一下，杰克苏是什么意思？” “……” “忠犬攻又是什么？” 许星一晚没睡，把书看完了。 歌手发现自己上的这艘飞船属于一个星际快递公司，来到地球是为了送出指定的货物——某种毁灭地球的物质。歌手机缘巧合跟着飞船上了太空，不幸亲眼见证地球的毁灭，彻底成了无家可归的人，只能想方设法留在这艘飞船上。 舰船上什么外星人都有，他们一致投票决定除了唱歌什么也不会的歌手应该被扔出去。但舰长却想留着歌手，因为歌手会唱歌。他唱起歌来的时候，会让舰长想起自己来自地球的母亲。 而歌手呢，他必须抱紧舰长的大腿以免自己被扔出去——包括每天晚上给他唱他最喜欢的晚安曲——以及跟着舰船到处执行千奇百怪的任务，还要同时偷偷调查到底是谁寄了那个毁灭地球的快递。 许星已经情不自禁把自己带入了男主人公，仿佛自己真的成了那个肩负着拯救地球任务的人，看得心潮澎湃。他还上X瓣给书打了五星好评，并默默给几个吐槽男主太圣母、主角光环太大、太杰克苏的评价点了“没用”。 而这个男主，他越看越肯定原型就是自己。 书里有一段，男主发现自己把当初咖啡馆里的一张餐巾纸带上了飞船。餐巾纸上留着他随手写下的一段歌词：“下午三点半/咖啡馆的空气适合发呆/对面的人在偷偷看我/而我发现他笑起来很好看。” 这段话毫无意义，但男主看着它，回想起自己上飞船前那个宁静安详的下午，想起他看到的这一切都已经在宇宙中湮灭，忍不住热泪盈眶。 许星看到这段时，那种被人在暗处窥视的恐惧汹涌而出。 这些毫无意义的句子曾经真的存在过。 那天，他在咖啡馆里无所事事地等周勋下班，随手写了这些字在餐巾纸上。又觉得很没意思，就把它揉起来放在一边。后来他看见周勋站在外面就立刻出了门，没有把这张纸拿走。 他早就把那个下午忘得一干二净，但居然有另一个人记得。 那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4. 许星去给代言的休闲品牌拍新一季的lookbook。 化妆师给他连上了三层遮瑕膏，抱怨说：“许小天王，你黑眼圈也太重了吧，最近还在忙着写歌吗？” 另一边的男模特开玩笑说：“你当许哥像你一样没有性生活啊？” 整个化妆室都笑了，许星也跟着笑。 他心里其实在滴血，天知道他在忙什么。既不写歌，也没有性生活。 拍摄过程也不尽如人意。这是个品牌受众是像许星一样高挑瘦削，气质阳光的年轻人。lookbook又是拍给来年早春的，取景地一片阳光灿烂春暖花开，可许星的表情却总是不够活泼。 摄影师是个高高大大的青年，讲话语气却意外温柔：“许先生，请问你状态不好吗？” 许星远远的都能感受到林楚盛瞪着自己的目光。 摄影师一边拍一边耐心给他解释：“这部分是双人拍摄，你可以跟你的搭档多一些互动。” 许星对面的男模特靠他近了点，几乎要坐到他腿上。 摄影师说：“主题是春天，你们可以表现得更亲近。这部分的主题需要一点属于春天的……咳，暧昧感。” 他好像说着说着有点羞涩，后面几个字几乎含在嘴里。 许星的脸和男模特距离不超过二十公分，凑近看，这个模特眉眼很清秀，确实赏心悦目。如果忽略他蹭着自己的部位有明显的勃.起的话。 许星皱着眉头，他感觉到自己无法控制地产生了一点冲动。 果然是告别性生活太久了。 “好，好。”那边摄影师比了一个OK的手势：“这个表情很不错！” 拍完他和自己的团队凑在一起看成片。 林楚盛抱胸，赵思琪撑着脑袋，都是一副对这些照片很不满意的样子。 林楚盛：“许星你这张什么表情？好像对面拍照的人杀了你全家一样。” 摄影师尴尬地摸摸鼻子，换到下一张。 林楚盛：“萎靡不振，眼袋都遮不住。” 摄影师：“不要紧的，我们可以帮许先生P掉……” 又放下一张。 赵思琪：“哈哈哈哈，你的眼神怎么这么欲求不满？太久没有性生活？” 终于翻到最后一张，摄影师没等那两位评价就说：“我觉得这张还不错，把那种暧昧感表达得很到位。” “很……勾人。”他这么评价，说着似乎又害羞了起来，声音渐渐小下去。 许星心里很感谢摄影师替他挽尊，但又被这个用词吓了一跳，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摄影师带着鸭舌帽，显露出的半张脸看上去非常年轻，不知道是混了白人还是羊肉串的血统，轮廓比一般亚洲人深，皮肤白.皙得像蛋糕上的奶油。 “我说，”许星看着他：“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赵思琪嗤笑一声：“都什么年代了，你还用这种方法跟人搭讪。” 摄影师脸一红，一声不吭地继续工作。 许星见过很多明显表示出对自己好感的人，但风格这么清纯的，似乎离开校园以后就再也没有了。他注视着摄影师因为自己的视线而微微冒汗的额角，就像看着自己早就逝去的青涩年代一样，不无怀恋地叹了口气。 最后因为部分照片效果不好，他们比原定时间拖长了好久，一直拍到天色渐黑才好不容易收工。 林楚盛恨不得拎着许星的耳朵教育他认真工作。 “你写不出歌，专辑难产，让我理解你灵感枯竭。好，我给你找别的工作，但你现在对待这些又是什么态度？” 许星底气不足地解释：“我以前硬照拍得少，还没进入状态嘛。” 林楚盛哼一声。 他知道是自己不对，只好狗腿地安抚林楚盛：“你看，最后摄影师都不停地夸我拍得不错了，说明我挺有悟性的嘛，下次肯定能更好。” 休息室门外传来什么东西打翻的声音。 许星打开门，看到那个摄影师在门口弯着腰捡咖啡杯。 “呃，我只是路过。”那个摄影师捡起杯子，伸手挠挠头，他一看见许星就会瞬间手足无措。 他端着杯子慢慢往前走，像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许星说：“对了，忘了跟你说，你后面几张表现很不错，我很……期待有下次合作。” 他越说语速越快，最后飞快地向许星眨了眨眼睛，然后脚底抹油一样溜了，留下许星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 这个纯情摄影师，简直太有趣了。 虽然很久没有性生活，但许星还是拒绝了男模特对他发出的直白邀请。 “对不起，你知道我现在忙着写歌，没有那个心情。”许星无奈地摊手。 他这话半真半假，写不出歌确实会降低打炮的兴致，打完炮的空虚又会反过来影响他写歌的灵感。但这个公式的作用仅限于毫无感情的那种炮，如果是感兴趣的人，又会不太一样。 许星不知怎么的，脑子里浮现出那个摄影师的身影。 男模特果然一脸不相信：“才怪，我看你对Martin就很感兴趣，有他在的时候，你的视线就没挪开过。说真的，他约你的话，你肯定会答应的吧？” “不不不，我真的是急着回去写歌……诶？你刚刚说的Martin是谁？” “Martin就是那个给你拍照片的人呀。” “刘格？”许星艰难地想起摄影师名片上的中文名。 “就是他。”男模特说：“那是他的学名，工作的时候我们都叫他Martin。虽然这个人特别闷骚，但也蛮有魅力的哦，我知道有几个模特都对他有兴趣。” 许星像是在努力回想什么。 “我看Martin也很喜欢你的样子，要是你能把Martin约过来我也不介意大家一起……喂，你怎么跑了？” 许星心里一个模糊的印象逐渐清晰。 Martin，代号M，还有那本书里面，舰长的名字叫马丁。 他突然想起摄影师为什么让他那么眼熟，那个让人昏昏欲睡的下午，他写下那句歌词的时候，这个Martin，就是坐在自己对面那桌的人。 5. 公司音乐部要开讨论会，其中的重点就是许星难产的专辑。许星消极怠工以后已经两个月没进过公司大门，这次终于不得不硬着头皮进去。 “快看，《奇迹号》系列又出新作了。”他一上车，卢燕就给他扔了一份杂志：“我记得你喜欢这个。” 许星这才知道原来这书没写完，还有第二部，正在这本杂志上连载。 上一部男歌手已经查出了快递的来源，这一部他又发现飞船里似乎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他想要拉拢舰长跟自己一起查清楚。同时，歌手还遇到了一个危机——在宇宙中到处奔波让他的嗓子受到了伤害，他突然唱不出歌了，对音乐无比执着的歌手整个人陷入了低潮之中。 这种与许星现在处境的相似性又一次让他产生了来自灵魂的共振。 只是当他想象着，那个纯情得像块奶油蛋糕似的刘格，如果真的就是这些文字的作者，曾经那种被窥视的慌乱和恐惧就一下子变了味道。 许星又想起了那个下午，他已经记不清那时候刘格在干什么。好像确实是在飞快地打字，他时不时会偷偷看自己一眼，被自己发现的时候，就会羞涩地笑一笑。 那个时候，他是不是正在写这个故事呢？ 面对着自己，写一个以自己为原型的角色。把所有的想象和喜爱都加注在这个角色上——虽然好像不怎么成功。 许星发现自己越想越不对劲，竟然对这个人的兴趣愈发浓厚。 许星带着杂志和满脑袋的春意盎然准备上电梯，他身边的卢燕看到了什么，又拽着他折回楼梯。 “……？”许星一头雾水 卢燕朝他使眼色。 许星：“……电梯坏了？没看到告示牌啊？” 卢燕气得跺脚。 许星：“你说你，怎么急成那样。走楼梯就走楼梯呗，你平时又不爱运动，正好可以减肥……” “许星。”有人在后面叫住他。 许星刹那间愣在原地，不敢转身。 卢燕偷偷瞪他一眼，绕过他，恭恭敬敬地说：“周总好。” “小卢，我跟许星有点事要讲。” 卢燕迈大步飞速撤离，许星看着她十厘米往上的细高跟暗暗咋舌。 一时间周围安静得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许星，我……”周勋看着他欲言又止。 许星低头看脚下的大理石地板，开始数平均每块上有几个斑点。 “我知道你现在状态不好。” 周勋的声音一如记忆里那么温和。 “你还记得吗，分手的时候我说过，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站在你这边。我也跟周平讲了，你想做什么样的专辑，他都会放手让你做，不会再逼着你唱你不喜欢的东西。” “如果你还是走不出来，为什么不试着重新跟我……” “周总。”许星抬起头，叫他一声。 这个称呼从唇齿里溢来的时候，几乎是让人陌生的。 许星的一个爱好是给周勋起各种外号。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当面用这个称呼叫过周勋了。 周勋一愣，急忙说：“你不用这样叫我，我……” 许星说：“周总。” 仿佛在强调一般地咬字清晰。 周勋低下头，像是一下子泄了气。 许星慢慢说：“你不用觉得欠我什么。分手是根本避免不了的。我现在只希望我们能逐渐恢复到正常上司和下属的关系。” “你何必跟我赌气。”周勋说。 “我没有。””我知道，你只是最近心情不好。” “对，我心情很不好。” 许星说。 “那你也应该知道，我在经历一个前所未有的低潮期。我很诚实的告诉你，我完全、彻底地丧失了灵感，我写不出哪怕一首满意的作品。” 周勋表情震惊。 他比谁都清楚许星有多骄傲。他曾经是那么一个，绝对不会容忍任何人认为他无能的人。 许星接着说：“也许这个低潮期的到来跟你有点关系。但并不是说如果没有你，它就会不存在了。毕竟灵感的枯竭，和对于不断重复自己的厌倦，是一个创作者必然会经历的阶段。” “我现在到底想要什么，其实我自己都不确定，我还在慢慢寻找。但是，这个过程只能靠我自己。” “说实话，我其实很享受这种努力战胜自己的感觉。” 许星微笑：“从低潮里面走出来以后，也许我会变得更好也说不定。” 许星是天生适合唱歌的，他的声线清澈得像永远不会长大的少年，但有时候又会显露出一些属于成年人的成熟沙哑。当他一字一句地，坚定地讲出这些话，那种理想与理性的交织，给周勋带来的触动甚至不亚于他第一次听到许星唱歌。 他看着许星目光闪烁。 许星转身离开时，周勋说：“许星，我见了很多人，有的人唱你的歌，有的人跟你很像，但我知道他们都不是你。” 从周勋面前直到走到电梯，许星像经历了漫长的一个世纪。进门的瞬间，他几乎支撑不住地靠在了墙上。 太累了。 面对周勋，他不得不把自己从头武装到脚，不暴露出一点点脆弱来。 周勋对许星的看法虽然有过诸多错误，但有一点是没错的。他内心深处太骄傲了，以至于经历着再大的焦虑和痛苦，都很害怕被人怜悯，尤其是曾经深爱过的周勋。 一只手臂从电梯门缝隙中伸进来，把许星吓了一跳。 门渐渐打开，外面站着的竟然是刘格。 他跑得气喘吁吁，看见许星站在里面，马上变得手足无措，情不自禁地揉了揉头发，又拽了拽衣角。 “你还好吗？”刘格进门，看到靠在墙边脸色苍白的许星，表情很关切。他似乎想伸手过去，迟疑了一会又放下。 “你怎么在这？”许星问。 “一份新工作，跟你们公司有合作。” 刘格挠头。他这次没带帽子，露出一头蓬松旺盛的自然卷。 许星低头看到还握在手里的杂志，又抬头凝视刘格。 刘格摸摸自己的脸颊：“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许星扬起手里的杂志：“咳，这个……” 刘格困惑地看着他，好像并不明白许星想说什么。 “……还，还挺好看的。”许星话到嘴边一个刹车，差点咬到舌头。”是的。我从小就喜欢看这本杂志，每一期都会买。” 刘格说。 许星在心里默默计算着可能性。90%？85%？ “我，我没想到没想到你也喜欢看科幻。” 刘格磕磕巴巴地说。 他有点激动，像是鼓起了勇气，又问：“有，有空我们可以聊聊这个？” 电梯剧烈地晃了一下，停住了。 糟糕。 许星狠狠地按了几下报警铃。心想这电梯竟然还真坏给自己看了。 他又想起周勋这个混蛋，成天饱暖思淫欲，怎么不想办法提升一下公司的基础设施建设呢？ “这下好了，”许星向刘格摊手：“你看，现在我们就有空可以好好聊聊。” “刘格你很怕我？”许星走近他。 刘格摇头。 他单独面对许星的时候，总是表现得相当紧张。好像连眼睛都不知道往哪看。 “或者，你也许更喜欢我叫你……Martin？” 许星冲他笑，但怎么看都有点不怀好意的意思。 刘格退后一步，已经贴上另一边墙面。他的呼吸变得急促。 “还，还好。” 他喉结动了动，说：“其实……我还是更喜欢你叫我的中文名。” 许星又向他逼近一步，已经可以清晰看见他额头冒出的汗珠。 “为什么？”许星问他。 “因为你的声音，你的声音说中文很好听。” 刘格像个被色狼调戏的黄花大闺女，连嗓音都有些颤抖了。 当许星看见自己在刘格浅色瞳孔里的倒影，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可能性达到了100%。 他一手撑住刘格脑袋旁边的墙壁，这样他的脸靠刘格更近了。 刘格比他略高一些，使他不得不微微抬起头。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许星直视刘格的眼睛，慢悠悠地说：“……舰长？” 那是那本书里，男主经常说的一句台词。 刘格的紧张到达了一个最高点之后，似乎在忽然之间，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许星听到他低低地笑了一声。 刘格抬头，重新对上许星的视线。 “埃里克，我们只有耐心等，一切都会好的。” 那是舰长常对男主说的一句话。 他好像立刻变了一个人一样，这句话前所未有地口齿清楚，语气坚定。虽然他脸颊上的红晕还没有褪去。 就在这时，电梯恢复了运转，迅速升到十层开了门。明亮的光线瞬间刺入，许星收回撑在墙上的手想揉一揉眼睛。 而刘格却猝不及防地，就着许星靠向自己的姿势，低下头急促地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只是轻轻一靠，非常快，非常短暂，但又……非常柔软。 像一块奶油蛋糕。 作案完毕的刘格闪身，又一次脚底抹油，逃出了许星的视线。 许星在残留着温暖触感的嘴唇上擦了一下，他的思绪不知道飘去了哪里，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忍不住扬起的嘴角。 等等，调戏他大半天，结果还是被他给调戏了？ 6. 会议室里。 “不，我不要这个。” 许星合上文件夹说。 坐在他对面的都是和他合作过很多次的制作人，他们无法理解许星到底在闹什么脾气。 “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其中一位说：“你想玩小众吗？还是玩先锋？我可以替你联系很多不错的独立音乐人。” “我不是说风格。” 许星疲惫地揉着眼睛：“我是想说主题。你们知道，我一直坚持每张专辑都要有个连贯的主题，来反映我当下的一些想法。”许星说：“现在我的想法变了，无法根据以前那个主题做下去了，我要换掉它。” “更换主题？”一个人惊诧地问：“那所有东西都要推翻？” “是的，全部推翻，重新做。” 整个会议室都安静了下来，大家面面相觑。 副总监一向跟许星不对付，他的脸现在看上去比锅底还黑：“之前做好的部分你准备怎么办？有些歌都已经混音完毕了。” “已经完成的可以发EP，我还没录音的那些你们可以拿给别人唱，我不会有意见。”许星说。 几个制作人像是炸了锅，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周平手按着太阳穴，一锤定音：“好，就按你说的办。” “啪。”有个制作人把手里的文件夹摔在桌子上，拂袖而去。 “你有没有把别人的付出放在眼里？”副总监质问他：“编曲、乐器、混音，那么多人力物力就这样白白耗费了？” 大家都在看许星，无声地表达着赞同。 许星沉默良久，开了口：“我认为，如果放任自己做出来一张平庸的、重复自己的专辑，才是对人力物力的耗费，对老师们付出的不负责任。” 有人倒抽了一口气。 有人不满：“你凭什么这么说？公司给你的，从来都是最好的制作人，最好的录音棚……” 许星等大家安静下来，接着说：“各位老师，我无意冒犯你们，你们都是业内最顶尖的。但是那些已经做好的歌，它们给我的感觉都……太熟悉了。讲着同样事情的歌词，同样结构的曲子，同样的衔接段，甚至乐器的使用、混音的方式、弦乐进入的时间……” 许星的视线扫过面前坐着的每一位制作人：“不只是我，我们所有人都在机械地重复自己。不停地做出一样的音乐。这样的工作即使付出了我们一定的心力，但它的意义在哪里呢？” “所以，我想要给自己一点新鲜感，也给你们一点新鲜感，让我们都有动力，去做出更好的东西。” 会议室又一次陷入了长久的安静。 很长时间后，站在落地窗前的周平收回眺望窗外的视线，注视着许星：“我还记得，当年林楚盛领着你站在我面前，那时候你大学都还没毕业，像个愣头青一样拿着你和乐队在学校录的demo，对我描述你要做一张怎样的专辑。现在，你都已经有了白金唱片，拿了最受欢迎男歌手，可是你刚才说话的样子，给我的感觉跟那个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我以为那个许星已经在时间中被磨平了。没想到，原来你真的一点都有没变。” “那你现在想做一张什么样的专辑呢？” 最后周平问他。 许星托着脑袋，像是陷入了沉思：“我最近有一种强烈的想法，当我写歌的时候，想到它会让我心跳加速，让我想要……想要给它写赞美诗，为它唱赞歌。” “你想到是……？” “太空。”许星说：“我们所处在的这片太空。” 许星去解手，正在洗手的时候有人推门进来。他看见许星，又慌慌张张想要走。 “刘格？”许星说：“你往哪走？这层只有这一个男厕所。” 刘格转身回来，飞一般地经过许星，走进隔间迅速拉上门。 许星无语地看着那扇门。 刘格解决完出来，看见许星还站在洗手池边等他。 “这么快？”许星调戏他。 刘格闷声不吭。 刘格闷头把手洗到三遍，终于开口：“你那边……还顺利吗？” 许星：“……？” 然后他才反应过来刘格在问自己的工作情况。 “刚刚开会给专辑定了个新主题。” “你呢？”许星问他：“你怎么在我们音乐部这儿？” 刘格伸手在烘干机下放了一会没见动静，想抽张纸出来擦手，可他看见许星靠在放纸的盒子旁边，又把湿淋淋的手缩回去。 他默默把手背到后面：“我刚刚被罗阳的经纪人找来谈合作，他最近巡演需要宣传照。” “罗阳？”许星顺手抽了张纸递给刘格，用眼神示意他接着。 虽然许星对著名的叛逆摇滚青年罗阳没什么兴趣，但他还是选择跟着刘格的话题走：“他的宣传照尺度一向很夸张，跟你的风格合拍吗？”他想起刘格拍的那些阳光灿烂的照片。 “我其实各种风格都尝试过。”刘格接过许星递来的纸，脸又红了：“你知道，为了工作，必须什么都要会。” 许星发现，谈起工作的时候，刘格的表情和肢体倒是比以往自然了许多。 门口有人在打电话，声音越来越大，听起来像是罗阳的经纪人：“……人家有后台的人嘛，一句话就能让整个音乐部折腾半天。想重新做就重新做，总监还得赔笑脸呢。” “说是被周总甩了，谁知道是不是床头吵架床尾和呢？毕竟都是圈里人，谁舍得放开周总这个靠山？” 洗手间里的两人陷入尴尬的沉默中。 刘格慌张地解释：“对不起，他没跟我聊过你，我不知道他对你有这种误解……” 许星：“哈哈，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好歹是一个男明星，会怕被人说几句？” “可你明明不是这样的人。”刘格的眼神那么认真，又有点委屈。 他忍不住想要伸手拍拍刘格的肩膀，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刘格的背脊立刻僵硬，呆呆愣愣地看着他。 不知不觉地，他们都放松了下来。面对面靠着墙壁，像是一对在闲聊的普通朋友。 一阵喧闹的歌声响起，是许星的手机铃。他们之间刚刚弥漫出的诡异气氛被瞬间打破了。 “你还在厕所？”赵思琪问他：“上了快半个小时？” 许星说：“我便秘不行吗？” 刘格噗地笑出了声。 “你旁边有人？”赵思琪耳朵敏锐得可怕：“许星啊许星，你是不是在厕所里干什么不健康的事？我就说嘛，狗改不了吃屎。” “你注意点，想太多不健康的事情容易长青春痘。”许星说：“你有什么事？” 赵思琪说：“林楚盛要跟你聊接下来的工作安排，他已经到处找你找得更年期都要发作了！” 她语气急躁，都没注意到，许星并没有直接否认所谓的“不健康的事”。 许星：“等会见了林楚盛，我会把你这句话的录音放给他听的。” 赵思琪利落地挂了电话，显然，她正准备以十倍速往许星的所在地赶，以求第一时间逮捕他呈给林楚盛。 “这是你第一张专辑里的歌。”刘格突然开口。 许星意识到他在说自己的手机铃声。 “这你都听得出来？”许星惊讶。 他的第一张专辑一炮而红，几首主打歌红遍ktv，可是里面还有几首歌非常奇怪，歌词难以理解，旋律也谈不上悦耳，伴奏让人觉得非常吵闹。这些歌像是月球的暗面，连听过的人都很少。 “这是你在乐队时候写的最后一首歌。”刘格说：“我记得歌词本里写着，献给你已经解散的乐队。” 许星在刘格专注的目光中，第一次手足无措起来。 “那个，谢谢你还记得这些……” “许星！你还在里面跟人闲聊？”赵思琪已经赶到了门口，声音穿透力极强。 许星舒了一口气，他竟然有点感谢赶来的赵思琪，不然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刘格那么认真的眼神。 “那我先走了。”许星转身。 “我想知道，” 刘格的声音传来 许星走了两步又回过头：“什么？” “你说你重新定了专辑主题，是什么？”刘格问。 许星笑了：“是太空。” “太空？”刘格看上去很惊讶，但随即他脸上又浮现出若有似无的喜悦。 “就是太空。”许星说；“我们看到的太空。” “我们看到的太空？” “我们在奇迹号上看到的太空，舰长。” 7. “所有都在这里了，你有什么偏好吗？”林楚盛问许星。 许星揉着眼睛：“我？我不知道。你希望我去哪个？” 一般许星这么说的时候，就意味着他对那些邀请全都没什么兴趣。 “上真人秀倒是挺适合维持人气。”赵思琪说：“有一档荒野求生的节目，你去录个二十天，回来给你播两个月，多划算。” “开什么玩笑，我刚确定了新专辑的主题，哪有空跑进深山老林里呆这么久？那帮制作人联系不上我得疯了。” “那音乐真人秀的导师呢？”赵思琪说：“多轻松啊，只需要坐在那听听歌按按钮。” 许星说：“让我坐在那听别人唱歌听一整天，我受不了。” 林楚盛说：“我也觉得你不能上。你资历跟其他导师比太不够，你别到时候口没遮拦招一堆黑。” 林楚盛给许星看一部电影的邀请。 许星立刻摇手：“你认真的？我演戏多糟糕你不知道？” 他对演戏兴趣不大，以前周勋总想让他在影视圈也有所发展。有次他受不住周勋的耐心劝说，跑去某大导的鸿篇巨制里打了个酱油。一开始整个剧组对他这种自带话题度的明星很欢迎，结果到真正进组，他那几个简单镜头NG了无数遍，整个进度都被拖慢，但所有人都碍着周勋又敢怒不敢言。 许星那么骄傲的人，当下就决定不会再涉足这个自己毫无天分、也毫无兴趣的行业。即使后来电影行业不断升温，许多歌手唱而优则演，他的荧幕经历也只有一些客串，而且全部是演自己，只需要站在舞台上唱歌。 林楚盛说：“我还不了解你，你认真看，不是要你去做演员。” 许星定睛一看，更加惊讶了：“费哲敬的新片找我写宣传曲？” 费哲敬是一个近年崭露头角的年轻导演，也是许星的朋友。他曾经拍过几个在国外拿奖的先锋电影，还给许星拍过MV，许星被给他各种奇怪的点子折腾得半死，最后倒像是弄出了斯德哥尔摩症，对费哲敬产生了不少好感，还给他介绍工作机会。 费哲敬后来被大公司收编转入主流市场，捣鼓出一部题材新颖的商业片，反响还意外的好。现在他已经是砍下几亿票房的影坛新贵，人人争着要合作。 “他片子的配乐不一向是李提包办吗？”许星问 林楚盛说：“李提最近有个大项目，就是跟英国合作的那个，脱不开身。” “那罗阳呢？他不是这片子的主演吗，怎么不顺便把宣传曲也做了？” “人家刚发了新专辑，剧组一杀青就去跑巡演了，哪里抽得出时间写歌录歌。” 林楚盛讲这话的时候，眼神犀利得像刀子一样，他面前这位出不了新专辑，并且因此无法开巡回演唱会赚钱的许星，瞬间感觉自己胸膛都被穿透了。 许星犹豫了一会。 “我当然愿意给费哲敬帮忙。”许星说；“可是……我好久没写出过满意的歌了，我有点担心。” 林楚盛说：“费哲敬已经跟我表示，这片子的宣传曲非你不可。你忘了？他之前问周平要过你几首歌的版权，就是用在这部片子里的。找你写宣传曲才能保证连贯性。” 许星还真把这事给忘了，他那时候还在忙着跟周勋闹分手。 “而且这个工作很适合你，你可以通过它找点新专辑的灵感。写出来的歌曲如果反响好的话，收录进专辑也不会违和。”林楚盛扔给许星一份剧本大纲：“你好好看看。” 标题：“星际摇滚进行曲” 副标题：“论一支是摇滚乐队如何拯救地球” 天啊，简直太中二了。 这个故事是讲一个来自外星的地球学研究专家，为了能够实地调研，想方设法终于来了地球，却因为飞行器爆炸无法回家。他发现地球上有一支摇滚乐队的贝司发出的声音频率，恰巧可以用来跟他的母星产生某种联系。于是他想方设法伪装成了一个普通的地球歌手，终于加入进这支乐队。 有一次演出他们喝高了，贝斯手和吉他手互相拿错了乐器，吉他手不慎用贝司发出了错误的攻击性频率，导致他的母星决定大举进攻地球。地球学专家发现时为时已晚，事关星际和平的极大的危机落到了这支乐队头上。 当然，最后的结局肯定是他跟乐队一起成功拯救了地球，而这位专家因为深深爱上了地球的摇滚乐，决定永远留下来。 许星把大纲看完就给费哲敬打了个电话。 “我真的非常好奇你这个片子能拍成什么样。” “所以你是答应给我写歌了？”费哲敬问。 许星确实很想答应，但还有些疑虑：“我想先看看拍得怎么样，你们搞到什么程度了？” “唔，粗剪已经出来了，你要是有兴趣，可以来我的工作室看。” 费哲敬一句轻飘飘的“来我工作室看”，意味的是要坐三个小时的飞机。这个纨绔子弟出身的享乐主义派，把他的工作室放在了一个海滩边上。 “来嘛来嘛，就当陪我度假了。” 费导跟他撒娇。 许星说：“我忙着呢，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三块用。” 费哲敬说：“我都听说了，你们音乐部的都说你现在在家潜心研究天体物理，准备在70岁之前拿下诺贝尔奖。” 许星看一眼自己书桌上摊开的小学生科普读物《十万个为什么之宇宙篇》。 他大言不惭：“做音乐不是搞研究，什么第一定律第二定律的，写进歌里有什么意思？最关键的还是感情，一种对探索未知世界的热情，你懂么。” 费哲敬说：“那你就来看粗剪吧，我担保会有你想看到的东西。” 许星晕乎乎地下了飞机，一开手机就看见二十个未接来电，分别来自经纪人、助理和各种制作人，吓得赶紧又把手机关掉。 他想，自己冒着被林楚盛和周平联合雇人追杀的风险来看费哲敬，连个助理都没来得及带上，要是这片子不让他满意的话，他会在周平的人来杀他之前先把费哲敬扔进海里。 紧接着他又晕乎乎地坐了一个小时的专车，被派来接他的司机眉清目秀，但开车技术实在让人心惊胆战，让他忍不住怀疑这是费哲敬找借口包养的小白脸。 等进了费哲敬的工作室，推开他的办公室门，只见他悠闲地坐在那打游戏。 许星的怒气值瞬间飙到最高点。 “粗剪呢？快给我拿出来我看看。” 许星没好气地说。 费哲敬说：“急什么？再等会，来来，你先陪我打会游戏。” 许星拒绝：“快，我现在就要看。” 费哲敬无奈：“本来我还约了别人，想等人到了再一起呢。” “我不管，我都到了，你快放。”许星像个恶霸一样，把瘦弱的费导从椅子上拉起来。 费哲敬被许星这股恶势力压迫，领他进了影音室，路上连连表示要去周平那狠狠参许星一状。 “用不着多此一举。我扔下全部工作来找你，他估计心里已经决定要把我赐死了。”许星说：“然后再给你判个连坐。” 这时候他面前的荧幕亮起，一段激昂的音乐随之奏响，许星瞬间没了声音。 他几乎是屏息凝神地看完了整部电影。 并不仅仅是因为这部电影有多杰出——当然这确实是一部很好的电影，又搞笑又热血，不停开着各种奇异的脑洞，在结尾这支乐队进行拯救地球的表演时，气氛达到了最高潮，足以让所有观众激动到热泪盈眶。 最关键的是，费哲敬买走版权的几首曲子，恰好就是许星第一张专辑里所保留下的，过去他那支乐队的几首歌。当片子里乐队一次次唱响这些歌曲，许星那些和乐队在一起时的青春记忆席卷而来，让他情不自禁眼眶湿润。 “费哲敬，我不明白。” 许星说：“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想法？李提可以给你介绍那么多乐队，为什么偏偏要用我的歌？” 费哲敬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我上一部片子，票房还不错，又领了几个奖，整个人很迷茫，不知道下一部要拍什么才能突破自己。大概就有点像你现在的状态。” 费哲敬视线飘远：“有天我翻开科幻杂志，看到了一部短篇小说。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忽然间被什么东西击中，让我想要不顾一切把这个故事拍出来。我去找杂志社要到作者的联系方式，跟他谈了很久，他才终于同意我拍摄他的小说。” “他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里面乐队演出的曲目，都必须要用你那几首歌。” 费哲敬说：“因为他这个故事，就是照着你当原型写的。” 许星不知不觉地往后退，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心里炸开。 “这个人的笔名是不是叫……” 他颤抖着问：“代号M？” 费哲敬惊讶：“你知道他？我一般叫他Martin。他本业是个摄影师，只在业余时间写小说，这部短篇是他的第一篇作品。” 许星一下子瘫坐在沙发上。 过了一会，许星慢慢说：“费导，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在某个瞬间开始，你会不停地因为各种机缘巧合遇到某个特定人，就好像……他已经充斥在你生活的各个角落。” 费哲敬说：“这种情况，我们年轻人一般会称之为——斯托卡。” 许星一个靠垫砸过去。 他决定回去搜索一下这个斯什么卡是什么意思。 “不过，如果是你也喜欢的人，那说不定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 费哲敬接住他扔过来的凶器，冲他眨眨眼。 影音室的门打开了，一个人站在门口向里张望：“费导？你在吗？他们说你在里面。” 许星猛地抬头看着那个人，他刚才因为看电影而湿润的眼眶，好像有温热的东西要溢出来。 费哲敬站起来，拉着许星过去：“来来，我给你介绍，这位就是这个故事的原作者Martin，他可是你多年粉丝哟。” 8. 许星的机票订在第二天一早，为了赶飞机他得凌晨就起床。因此他离开费哲敬的工作室就马不停蹄赶回去准备睡觉。 在费哲敬给他订好的酒店里，他才发现一件事情——费哲敬也给刘格定了酒店，就在他对门。 许星简直不忍回忆自己刚才跟刘格在费哲敬工作室的会面。 他眼睛里含着泪水的样子把刘格吓得不轻，连连向他道歉，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道歉。许星极少在人前流泪，可他当时的眼泪根本止不住，就像脱了线似的往下掉。 他一边接过刘格给他递的餐巾纸擦着眼泪，一边抽噎着说：“你，你知不知道，曾经有人见过我哭，后来他们都死了。” 刘格赶紧摇摇手：“我，我什么都没看见，你没有哭。” 费哲敬被他俩逗得哈哈大笑。 后来许星找借口说累了要回去休息，第一次在刘格面前落荒而逃。 许星到了酒店，洗完澡换上带来的睡衣，才发现自己房间的暖气坏了，连走廊里都比他房间暖和。 他给前台打完电话，开着门站在走廊上等人来维修，正在百无聊赖地用手机玩连连看，就看见刘格往他这走过来，步子越来越慢，最后在他面前停住。 好像他们每一次见面都逃不开这种尴尬的气氛。 “我住在这间。”刘格咳嗽一声，指了指许星对面的房门。 “嗯，我住你对面。”许星说。 许星穿着黑色的睡袍，从脖子到锁骨都露在外面，刘格看着他，脸上又可疑地红了。 刘格问他：“你怎么站在外面？” 许星回：“暖气坏了，里面冷。” 两人又相对无言。 刘格进了门，过了一会打开门，脑袋探出来。 “要不然，你进来坐一会？” 许星简直怀疑自己幻听了：“你让我进去？” “我，我没有那个意思。”刘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慌乱地解释：“外面冷。” 刘格开着的房门内阵阵暖气跑出来，扑到许星脸上。 他揣上手机跟着刘格进房间。 刘格的箱子打开着，里面的日常用品少得可怜，全部是摄影器材。 “你带这些来干什么？”许星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整理那些镜头，但是又不敢碰，他知道玩摄影的人把这些看得比自己老婆还重要。 刘格小心翼翼地放那些东西：“听说这里风景很好。” 他果然是对摄影爱得深沉，一刻都不愿意放下。 许星忽然想到：“你的机票不是跟我一样是明天吗？” 刘格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那你不是根本没有空出门拍照？” 刘格沉默地看着许星不说话。 许星恍然大悟：“你是想今天？现在？” 刘格说：“再，再等会吧，等你暖气修好。” 许星琢磨着刘格的意思是不是他想多陪自己一会，也就是说在他心里为了陪自己可以晚一点出门拍照。所以摄影在他心里没有自己重要？ 他被自己的想法给甜了一脸，嘴角都扬了起来。然后忍不住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冲动。 “喂，刘格。” 许星问：“你介意我陪你一起去吗？就现在。” “……啊？”刘格被他吓了一跳。 他连连摆手：“那个，我拍照片很无聊的，没什么意思……” “所以你是不希望我陪你一起啰？”许星故意露出一个难过的表情。 刘格摆手的幅度更大了：“不是！我只是怕你会觉得无聊。我知道，跟我呆在一起没什么意思的。”他的脑袋耷拉下来，茂密的自然卷让他显得像一只大狗，让许星很想伸手进去揉一揉。 许星说：“你为什么会这样想？我觉得跟你在一起特别有意思。” 刘格听了这句话，整个人都像被点亮了一样：“真的吗？”但他又有些担心：“可是，你刚才不是说很累？” 许星早就把他准备睡觉的计划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不累啊，这有什么累的。”许星起身去他房间换衣服：“不要小看一个男歌手的体力好吗？我工作起来经常几天几夜不睡觉的。” 刘格和许星跑到海滩边上，雪白的沙滩和碧蓝的海美得让人心颤。刘格在认真地架器材拍照，许星在认真地看刘格。 刘格拍远处的夕阳，拍在冲浪的年轻人，拍沙滩边欢声笑语的一家人。他忽然转过身，趁许星不注意，给他拍了一张。 许星毫无防备，被刘格拍到自己呆呆盯着他看的表情。 他立刻对刘格挤了一个鬼脸。 “啪，”刘格又拍了一张。 刘格好像玩出了乐趣，时不时就偷袭许星，给他拍了一张又一张，发呆的许星，喝啤酒的许星，吃烤鱿鱼串的许星，对着刘格微笑的许星。 一直到天色渐晚。 许星和刘格坐在沙滩上的小亭子里看刘格拍好的照片。不得不说，许星非常满意刘格镜头下的自己，每一张都有种生机勃勃的好看。 “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想要给你拍照了。” 刘格说。 “嗯？”许星喝了点酒，大脑的反应比平时慢一拍：“多久以前？” “久到在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不是给你拍lookbook那次，比那要久得多。” “我知道，”许星说：“斑马咖啡馆，那天你坐在我对面。” 刘格说：“不，比那更久。” 许星张大嘴：“啊？” 刘格撑着头看他，觉得他的样子很可爱。 许星挠头：“刘格，我们之前是不是还合作过？在拍loobook之前？” “也许算是吧。”刘格说。 许星说：“我有点模模糊糊的印象，但又不是很确定。” 刘格喝了一口啤酒，慢慢开口：“我的第一份实习是在一个很大的摄影工作室。” “嗯？然后呢？” “那天我接到一个工作，是去给一个摄影师当助手。他给一个当红的歌手拍专辑封面。那是我很喜欢很喜欢的一个歌手，我当时非常激动。可我在旁边看着看着，就觉得那个摄影师的风格并不适合他。” 许星眯着眼想了一会。 “《红》那张，对不对？”许星说：“我记得，我一点都不喜欢那张专辑。不喜欢。”他讲话的语气带着点微醉以后的绵软，甚至听起来像撒娇。 刘格接着说：“那时候我就在想，我以后一定要给他拍照，拍最适合他的，他最喜欢的照片。” 许星借着一点酒精给他的冲动，伸出手穿过刘格毛茸茸的头发，抚摸他温暖干燥的头皮。 “可那也不是很久，”许星说：“大概只是两年前？” “嗯，确实不是很久。”刘格温柔地看着许星：“那也不是我第一次见你。我第一次见你，比你想象得要早好多好多。” 天边闪过一道亮光，轰隆隆的雷声骤然炸开。 许星的酒一下子醒了。 “刘格，你带伞了吗？” “……没有。你呢？” 许星赶紧打开手机想联系费哲敬，但发现这里一点信号都没有。 许星说：“刘格，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俩凑一起的时候，运气总是特别坏？” 9. 他们就这样被困在了亭子里。 刘格见许星只套了件薄薄的卫衣，问他要不要干脆一起冒雨冲出去。许星看一眼刘格带着的那一堆摄影器材，摇了摇头。 刘格说：“如果你冷的话……” “啊？” “你可以，可以坐过来一些。”刘格支支吾吾的。虽然天色很暗了，但许星打赌他看到了刘格脸上的红晕。 许星慢吞吞地，一点一点往刘格那边挪。 刘格穿得也不多，可是他身上意外的温暖。许星慢慢跟刘格靠在一起的时候，刘格突然握住了他冰凉的手。 “咦，你的手怎么这么暖和。”许星好奇。他感觉得到，刘格的掌心甚至微微冒出了汗。 雨势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许星百无聊赖地玩手机，刘格一直偏着头看许星。 许星打了个哈欠，拽拽跟刘格交握的那只手。 “嗯？” “刘格，你不觉得无聊吗。” 刘格表情紧张了起来：“你觉得很无聊吗？” “不是，我不是说跟你一起无聊。”许星立刻明白了他在担心什么：“我是说，我们可以干点别的事。” 他怕刘格想歪，又补充说：“我是指聊聊天。” “好。” “你……是不是听过我的所有歌？”许星问他。 “嗯。”刘格说：“你总共出了61首歌。” “有这么多？”许星掰着手指算。 “你总共出了4张专辑，2张EP，另外还有三首影视剧的主题歌。” 许星侧过脸对着刘格，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眼神有多感动。 “那你最喜欢哪首？” “我吗？我全部都喜欢。” “什么啊，”许星说：“你不用这么讨好我吧。” “真的。”刘格郑重地说：“每一首。因为它们都是你唱的，你写的，每当想象你在每一首歌里倾注的想法和感情，我就会忍不住喜欢你所有的歌。” 许星有些不好意地岔开话题：“嗯，那个，我昨天看了《冲出奇迹号》的新连载。” 刘格羞涩道：“你喜欢吗？” “我喜欢。” 许星感觉，刘格握着自己的手好像又抓紧了一些。 “我很想知道接下来的发展，下一章会讲什么？” “下一章？”刘格踌躇了一下，说：“我大概会写——歌手因为唱不出歌而不开心，舰长带他去一个他刚发现的星球看星星。那个星球有全宇宙最漂亮的星空。” “那歌手还能不能再唱歌了呢？” “能，一定能。” “可惜今天没有星星。” 许星说。 “但是可以用想象。”刘格说：“我看着天空的时候，就会想象那上面有什么东西，发生着怎样的故事。” “我小时候也是这样。你知道吗？我读着你的那本小说，就想到了我的小时候。我曾经像每个小孩一样，喜欢躺在地上看夜空，幻想自己能够飞到上面去。” “我知道。” 刘格说：“我看过你的一个节目，让很多嘉宾写自己小时候的梦想。你写的是‘坐上宇宙飞船去拯救地球’。” 许星放声大笑：“哈哈哈，我都不记得了，我那时候是不是刚出道？如果是现在的我，肯定会写‘当歌手’之类，这样就可以假装我真的实现了自己童年的梦想。” “所以你才会想要做一张主题是太空的专辑吗？为了童年的梦想？”刘格问。 许星说：“也许吧。我现在才发现，很多东西我以为会随着时间而消失，但它们其实一直都在那里。总有天会因为什么原因再次冒出来，甚至比曾经更加强烈。” 他又问刘格：“你呢？你写的那些故事，那些拯救地球的歌手，是为了什么？” 他在明知故问。 刘格很长时间没有回答。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许星以为刘格睡着了，刘格才开口：“是的，我的每一篇小说，都是关于拯救地球的歌手。都是写给同一个人的。” “我想实现他童年的梦想，哪怕只是在我的书里。”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刹那间的明亮中，刘格看见许星的眼睛里泪光闪烁。 漫漫长夜里，他们好像什么都没做，又好像做了许多事情。 许星闲着无聊，给刘格玩猜歌游戏。他把自己手机里的歌翻出来，一首首放给刘格猜歌名。后来就变成了纯粹的听歌。许星最近的歌单都是关于太空的，各种各样的歌手和音乐人在这些歌里表达自己对太空的想象。 许星听歌的时候，握着刘格的那只手习惯性地摆出弹琴的姿势，刘格就逐渐摊开掌心，让他在上面弹奏。 夜晚寒冷空旷的沙滩上，一刻不停的暴雨里，许星的手机在播放着动人的音乐。一阵孤独的萨克斯风引出充满节奏感鼓点，原始风情的人声跟随着吟唱。 “我听过这首。” 刘格说：“是《星际牛仔》的配乐。那是我最爱的一部动画片。” 许星说：“我没有看过，但我喜欢这首曲子。让我忍不住觉得空旷原始，但又……充满了生命力。这部动画讲了什么？” “讲的是在两个赏金猎人在宇宙里漫游的故事。” “是个让人开心的故事吗？” “谈不上，甚至有的部分让人觉得孤独和悲伤。”刘格说：“但是我喜欢它。它能让我感受到很多东西，宇宙、时间、生命、万事万物的存在。我写那些小说的时候，会一遍遍地看它。” 许星着迷地看着刘格，他就这样躺在自己旁边，他们的鼻尖相隔距离不过几公分，他说话时会有温热气流拂过自己。他想，我只需要稍微动一动，就可以吻上他。 完了。他想，我完了。 刘格在他心里，不再是那个总是表现得很局促的摄影师，也不再是开着奇怪脑洞的代号M，甚至不再是一块甜甜的奶油蛋糕。 他专注地看着许星的时候，许星会忍不住幻想他说的那些东西，宇宙、时间、生命、万事万物……刘格眼睛里的感情那么深浓，让许星觉得，他将会永远地这么看着自己，不管时间的流逝和空间的变迁。那种感情好像比宇宙还要广阔，还要漫长。 许星发誓，他从来没有，而且再也不会，遇见一个像刘格这样让他心动的人。 甚至不只是心动。他有些痛苦地想，在他和刘格身体的距离不超过五公分以后，他对刘格产生了性欲。 “刘格。” 许星嗓音沙哑：“你给我讲讲你看过的那些故事吧，科幻小说，电影，动画片，随便什么。” 刘格开始讲了，他的声音低沉磁性，一定是孩子们最喜欢的那种阅读睡前故事的声音。他给许星讲了很多故事，一个永远不会死去的博士、一艘叫企业号的飞船、一个与生俱来拥有原力力量的家族…… 许星的手机逐渐放到了播放列表里的最后一首歌。 “啊，这首。”许星声音越来越低，像在刘格耳边絮语：“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 他的呼吸声逐渐平稳，好像慢慢睡着了，但还是松松地握着刘格的手。 他的手机仍在在播放着那首他最喜欢的首歌，交织的多重人声和雨声混合在一起，慢慢进入高潮部分：I will love you till I die and I will love you all the time So please put your sweet hand in mine and float in space and drift in time All my time until I die we‘ll float in space just you and I 刘格凑过去看熟睡的许星，低下头，轻轻地在他的嘴唇上吻了一下。 “晚安，许星。” 注：歌词来自《Ladies and Gentlemen We Are Floating in Space》，非常非常喜欢的一首歌！某种程度上算是这篇文的灵感来源吧23333 提到的《星际牛仔》里的那首配乐叫《Space Lion》 10. 许星回去没多久就病倒了。 一开始他只是有点着凉感冒，谁也没当回事。但是后来，他为了抓住一闪而过的灵感而两天没吃没睡地写歌，写出主旋律以后又立刻找几个制作人，开了一天一夜的会讨论编曲，接着冲了个冷水澡就马不停蹄地换衣服化妆，以推广大使的身份去出席一个电子产品的发布会 等他以一贯彬彬有礼打太极的态度应付好记者们“对专辑一直难产有什么想法？” “据说刚刚经历了一段失败的恋情？”“新专辑是否受到了上一段恋情的影响？”之类的问题，并像以往那样对性取向方面的暗示问题实力装傻以后，从采访区往自己的休息室走时，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走在他的后面的正好是个当红男子团体，赶紧一起把许星抬了出去。 医生无非是说他心理压力过大又作息不规律，希望他能好好放松几天。许星虽然当天就表示自己已经恢复，但还是被担心他嗓子受到影响的林楚盛按在了病床上。 现在，他正躺在医院的包间里，一边喝赵思琪给他打包送来的滋补汤，一边看电视新闻。放到娱乐板块时，节目给出大标题“当红歌手许星当众晕倒，疑似受失恋影响过大”，他差点一口汤喷出来。·那个节目竟然还请了几个自称娱乐评论员的家伙，专题讨论了一番让许星失恋的对象是谁，有个人一直猥琐地往”某知名娱乐公司总裁“那方面暗示。许星听一会儿就受不了关了电视。 他拿出卢燕给他带来的杂志，上面有昨天刚出的新一期《冲出奇迹号》的连载。虽然已经看了两遍，但趁着喝汤的功夫，他又准备开始看第三遍。 这时候，费哲敬推开门进来了。 费导一进门就忙着脱帽子摘墨镜，嘴里抱怨：“外面简直被围得水泄不通，都是粉丝和记者！” 许星诧异：“费导竟然从酒池肉林里抽身专程过来看我？简直感激不尽。” 费哲敬摆手：“酒池肉林个屁，我现在忙得基本生理欲望都没了。片子制作到最后收尾阶段，我几天几夜没睡觉，刚刚才去跟你们周总开完会。”说着凑近许星：“喏，你看我的眼袋，把我的眼睛都挤小啦！” 两人扯了会闲话，费导才慢悠悠回想起来，自己是上门为了给许星负荆请罪的。 费哲敬傲娇道：“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错，感觉主要问题应该是某人自己出门不看天气预报的愚蠢行径，不过既然你经纪人专门找我兴师问罪了，那我还是给你道个歉吧。” 许星笑：“天啊，费导专门给我道歉，赶紧扶我下来，我要三叩九拜。” 费哲敬说：“什么话，说真的，为了表示我道歉的诚意，我特地给你带了个礼物。” 许星说那可算了，你当我忘了去年生日你送我一条蜥蜴，还说是你亲手在非洲抓的让我好好珍惜的事吗。 费哲敬说：“还别说，我这次给你抓来了一个人，你真的要好好珍惜。”他跑出去拖着一个人进门。 只见刘格傻乎乎地被费哲敬拉到了许星面前。 他一看许星苍白的脸色，眼睛就忍不住红了：“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拉着你去海滩的，我……” 许星连连摆手，接着才想起他手上抓着的杂志，还刚好翻到了《奇迹号》那一页，上面有个巨大的标题。他有点羞耻，条件反射地把那杂志塞到身后。 费哲敬见他们这样子，很识趣地说：“既然礼物送到了，我就先撤啦。”说着转身溜出门。 许星拿起手机给费哲敬发短信：“费导，既然你是诚心来道歉的，记得帮我拦着点林哥还有各种闲杂人等，别让他们打扰我，么么哒>3<” 费哲敬立刻回：“么么哒？这个词都不流行很久了。” 许星：“……是吗，我前几天才刚学会用。” 许星干咳一声，又默默地把藏到背后的杂志拿出来，朝刘格挥了挥：“我看完了你的新连载。” 刘格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好看吗？” 许星说：“好看！我特别喜欢他们去看星星那一段。让我想到我们在海滩的那个晚上。” 刘格眼神温柔：“我写的时候，就是一直在回想那天晚上。” 许星说：“你知道吗？我刚写了一首新歌，写的时候，脑子里也都是那天。” 刘格深深地看着他：“等你好了，唱给我听吧。” 许星用力点头，他觉得刚喝下的那碗汤都远远没有这个眼神能让他感到温暖。 许星忽然说：“刘格，我才发现，你好高啊。” 刘格：“……？” 许星：“我这样躺跟你对视好难受，你坐下来吧。” 刘格默默坐在床旁边的椅子上。 许星得寸进尺：“你坐得好远，我视力不好，看不清你的脸。” 刘格又一点点把椅子往前挪，直到紧紧靠着许星的床。 许星见两个人距离足够近了，伸出手去拉住刘格的手。啊，果然还是像记忆中那么暖和。他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忍不住调戏刘格：“你热吗？脸好红啊。” 刘格的手轻轻挣扎了一下，许星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紧抓着他的手稍稍放松了些。于是刘格调整了姿势，变成主动握住许星，并且十指相扣。 许星噗嗤一声笑了，刘格假装转头看向窗外。 许星说：“你之前偷亲我的时候胆子那么大，为什么现在这么怂？” 刘格吓一跳：“你记得？” 许星奇怪：“为什么不记得？就是在电梯里那次呀。” 刘格舒了一口气：“……嗯，是的。” 许星拉着他的手晃：“说实话，亲我感觉怎么样？” 刘格：“咳，挺好的。” 许星：“不想再试试吗？” 刘格：“……啊？”他从脸红到了脖子根。 许星继续晃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真的不想？真的不想？不想就算……唔！”刘格迅速地凑过来，亲上他的嘴唇，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还是那么轻轻地靠上，但这次他触及到许星柔软的唇瓣之后，终于没有像以前一样逃开，而是停留在上面厮磨着。 许星依然紧紧握着刘格的手，他空闲的另一只手伸出来，慢慢环上刘格的脖子，把他拉得离自己更近。他试探性地伸舌在刘格的下唇舔了舔，刘格似乎犹豫了一下，随即也伸出了舌尖，轻柔地扫过许星的上唇，牙齿，终于和他交缠在一起。 一个非常温柔却足够缠绵的吻。 这让许星想起自己第一次喝醉酒，刚接触到舌尖的时候总是柔和甜美，但它会热.辣地烧过舌根和喉咙，把理智都烧得模糊，只能感觉到自己逐渐丧失意识的脑袋，以及不断发热的身躯。他沉醉在和刘格的亲吻中，觉得自己几乎又要晕过去。 “砰！”原本关好的病房门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动，被人从外面大力打开。 他们仓促地分开唇舌，许星转头看向门口。 ——是周勋。 他一脸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许星的手机嘀嘀嘀响了，费哲敬发短信过来：“许星我有罪！我没敢拦住你们周总，请体谅我片子的发行权还在他手上(┬_┬）” 11. 许星简直一个头两个大，他纠结着要怎么给刘格介绍自己的大老板兼前男友。 只见刘格不卑不亢地对周勋点点头：“周总您好，久仰大名。” 许星：“……啊？原来你认识他。” 他发现刘格果然只有在自己面前才特别怂。 周勋看都没看刘格一眼，径直走向许星：“许星，我要跟你单独谈谈。”他加重了“单独”两个字。 许星晃一晃和刘格十指紧扣的手：“刘格，你先走？我也有点事情跟周总说。”他安抚般地用手指在刘格的手心蹭蹭。 周勋的视线几乎要把他们交握的手烧出洞来。 见刘格出了门，周勋走到许星的病床前。他俯下.身和许星对视，把许星的手拉进自己手里：“你什么时候又有新恋人了？” 许星挣了挣，没有挣脱开，周勋握得非常紧。 他无奈道：“周总，你都知道我有新恋人了，举止上是不是应该注意一点？” 周勋置若罔闻，还是紧紧抓着他：“我都不知道，原来你喜欢的是这种小年轻？” 许星扶额：“当初是你自己亲口说的‘不行我们就分手’，不要表现得这么怨妇好吗？” 周勋急了：“你不知道我那是气话？” 许星：“周总，你这心态很有问题，刚分手的时候也没见你有什么表示，现在着急什么？你就是气不过而已。” 周勋怒道：“你不要一口一个周总！” 他似乎觉得自己语气太重了，放缓了声音说：“我当时，我当时以为你一定没多久就会来找我的，没想到……” 许星笑道：“你为什么这么认为？你是不是觉得，我一定爱你爱得要死，事业上也得仰仗你的帮助，所以会去求你？” 周勋不解地说：“但你确实很爱我呀！难道不是吗？” 许星叹了口气。 他缓缓地说：“我确实爱过你。” 周勋因为他的话眼神都变得柔和起来。 “但是，并没有我爱自己那么多。”许星说：“当我发现爱你需要放弃自己坚持的东西时，我就决定不再爱你了。” 周勋“呵”地冷笑一声，说：“许星，你现在让我感觉很幼稚。你是不是觉得，找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年轻谈恋爱，就能满足你所谓的尊严和平等，满足你那颗骄傲的心了？” 他拿出了平常演说时的腔调，显得冷静又残酷：“你想跟你那位年轻的小朋友玩过家家式的恋爱，可就像我说的，现实是残忍的，你们总要面临压力、非议、还有矛盾。你当初和我遇到的问题，现在和他一样会遇到，你凭什么觉得他就会应付得比我好？他那副年轻的肩膀能给你足够的保护么？” 许星淡淡地说：“你看，就是你这副自以为了解一切的样子，让我很庆幸自己离开了你。” 他趁周勋愣住的时候，一个用力，终于挣脱开周勋的手：“你知道，过去几个月我都在低潮。与其说是因为失恋，其实更像是在自省。我走出这段感情以后再回看过去，发现我已经逐渐习惯你的掌控，习惯被你打造成你要的样子，不知不觉就迷失了自己，这让我非常恐惧。” “我并不想说我们谁对谁错，可能仅仅只是不合适。你的那些掌控欲和保护欲，总会有别的什么人需要。而我，即使现实里有危险和痛苦，我会更喜欢有个人能陪我一起去面对，然后一起成长——我根本不需要什么所谓的保护。” 许星坚定地说：“我已经找到了这样的一个人，他给我的爱里有所有我想要的东西，我……很爱他。我现在非常，非常满足，也希望你也能找到适合自己的那个人。” 周勋震惊地看他，满眼都是痛心和失望。 他不顾一切地扑向许星，紧紧抱着他，说：“不，你不爱他，你爱的是我。”他的嘴唇贴上许星的。许星还没有从病中彻底恢复，一时无法挣开，只能咬了一口周勋。周勋吃痛地退开，又开始向下吻他的下巴，然后是脖颈。 许星挣扎着大喊：“你他妈快放开我！有人吗！快来人！” 门立刻被人推开，刘格旋风般地冲进来，抓起周勋把他拉到一边。 许星看到他一愣：“你……你没走？” 刘格点点头。 “一直站在外面？” “嗯。” 许星想到刘格也许听见了自己的深情表白，脸都烧红了。 周勋已经挣脱开刘格，他整理了一下衣领，狠狠地瞪了刘格一眼，转身就走。 刘格有些无措：“他，他会不会找你麻烦？” 许星摇摇头：“谁知道呢，等他真找了再说吧。” 刘格低着头：“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他的脸变得红彤彤的。 许星噗嗤一声笑了：“那，你有什么感觉？” 刘格走过去把许星的手抓住，放在自己胸口，许星感觉到了他坚实的肌肉和跳动的心脏。 “我感觉很幸福。”刘格说：“再也不会比现在更幸福了。” “不，”许星回应：“你会比现在更幸福的，以后我会让你每一天都更幸福。” 靠在刘格肩膀上的时候，许星突然开口：“刘格，我很好奇，” 刘格：“嗯？” “你的力气为什么这么大？” “那个，我小时候因为太瘦弱了，被家里人送去学散打……” 许星伸手戳了戳刘格的肱二头肌，心里不由地对未来的性生活产生了一点点恐慌。 12. 林楚盛跟许星交代完工作，最后特别嘱咐一句：“这周三那个时尚杂志的慈善晚宴，你记得把时间空出来，别忘了。” 许星说：“什么晚宴我怎么没印象……”他说着查看自己的档期：“啊？这么快都要到平安夜了？” 林楚盛冷笑：“呵呵。” 他说：“也许你还记得，就是原定你第一首单曲发行的日子。” 许星嘿嘿嘿嘿笑着跟他装傻。 许星正色道：“这个晚宴帮我推了吧，去年去过，没什么意思。” 林楚盛语气听着不太高兴：“不行，它家主编挺欣赏你，去年你去了一次就让你上了个封面。今年总不好拂她面子。” 许星沉默。 他倒不是消极怠工，只是他已经跟刘格约好平安夜这天要一起去看圣诞节大游行，这是他跟刘格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约会。但是这种理由他跟林楚盛说不出口。 没想到的是，刘格却强烈建议他去参加晚宴。他在电话里一本正经地说：“这种慈善活动对形象经营还是很重要的，你不去会不会被媒体拿来做文章？” 许星叹气：“你怎么跟林哥上身了似的。” “我，我当然知道你是因为想和我一起，才……”刘格讲着讲着好像有点害羞，又含含糊糊起来。 许星坦然表示：“对，就是这样，我想和你一起。” 刘格：“嗯嗯。” 他显然因为这句话很开心，但还是继续劝他：“可是，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影响到工作，我心里会愧疚。” 许星语气失落：“我当然知道。可是，可我们说好去约会的……第一次约会啊。” 刘格突然提议道：“那，你把那天白天留给我怎么样？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到了那天早上，许星因为兴奋而早早就起了床，花半个小时研究发型，又花半个小时研究该穿什么。 等他穿着潇洒的风衣，系着格子围巾到达约定的地点，并在心里乐滋滋地觉得自己看上去像个大学生一样纯情时，远远看见了那边……戴着鸭舌帽，简简单单套了件卫衣在衬衫外面，站在一群小学生和家长后面排队买票的刘格。他面前的建筑物造型奇特，上面写着“天文馆”。 刘格像是跟许星心有灵犀一般，立刻回头看见了他：“咦？许星？你今天怎么穿得这么……呃，很好看。”他好像有点想笑，但又立刻憋住了。 许星走到他身边，瞪他一眼：“笑什么笑！” 刘格说：“来天文馆戴墨镜是不是有点奇怪？” 许星只好摘了墨镜。前面有个带小孩的家长回头认真地看他，问旁边的丈夫：“那个人是不是长得有点像那个唱歌的……？” 许星默默伸手摘下刘格的帽子戴在自己头上压低，他研究发型的那半个小时彻底宣告白费了。 进了门，许星感叹：“我上一次进天文馆还是小学时候的事。” 刘格走在他旁边，非常自然地拉住了许星的手：“我也好久没有来过了，听说这里重新装修过，有很多好玩的展览。” 于是他们一起牵着手穿过了很展览，奇形怪状的陨石、卫星拍回的照片、航天飞机模型、3D投影的星空…… 许星激动地指向前方：“那边人好多！我们去看那个！”他拽着刘格就往一大群小朋友里面挤。 这是一个新开放没多久的设施，叫做宇宙探险车。可以让人坐在由一节节仿真飞船船舱组成的列车里，沿着轨道模拟宇宙飞船的路线，从太阳系向外航行。 他们买票进了舱，每一节里面的空间都很狭小，两个大男人必须紧紧靠在一起才能坐下。许星几乎已经挨在了刘格怀里。 工作人员敲开舱门问：“你们真的不需要分开坐吗？” 两个人摇摇头，连频率都惊人一致。 列车刚开动的那段时间，许星都在认真研究前面的屏幕，看着他们从太阳出发，一路到达各个行星。可是到达木星的时候，屏幕忽地变暗，整个舱体轻微一晃。许星不小心磕到舱壁，“嘶”地吸了口气。 “你怎么了？”刘格关心地凑过来，因为光线太暗，他的唇擦过许星的脸，从下巴一路到耳后。 一时间气氛变得很尴尬，刘格转开了脸。但许星整个人都开始变得不对劲了。 屏幕上的画面已经发生了神展开，似乎是说他们遇到几个外星人，还路过了宇宙的黑洞。但许星的心思全然不在上面，他满脑子都是刚才刘格嘴唇温热的触感，他感觉自己和刘格紧紧靠着的大腿好像在发烫。甚至这狭窄的空间、黑暗的环境，都让他忍不住想入非非，以至于意乱情迷起来。 许星呼吸急促：“刘格，你靠近点，我要跟你说个事。” “……嗯？”刘格疑惑地把脑袋凑过去。 一点，一点，刘格的脸和他已经靠的非常近，几乎呼吸相闻。许星果断伸手，拉下他的脖子，准确地将自己的嘴唇贴上。 “唔！”刘格显然被许星吓到了，直挺挺地任他吻着。 许星两只手都环上了刘格的脖子，将自己贴得更近。他耐心地舔过刘格的上唇和牙齿，感觉到刘格的手也慢慢放到了自己的腰上，并开始回应——刚开始还有点犹豫和害羞，但随着许星的带动，他也逐渐热切起来。他把许星的舌勾进自己的口腔中，一边温柔地玩弄，一边时不时用下牙轻轻磨过。 不知不觉两个人换了姿势，刘格半跪在地上，仰着头和坐在座位上的许星接吻。他的手扶着许星的腰，情不自禁地沿着腰线上下移动，再顺着背部往上。他像在到处点火，许星被他撩拨得浑身都燥热了起来，尤其是胯下涨得发痛。他忍不住把下身往刘格那里凑过去，直到几乎坐在刘格腿上，慢慢地蹭着刘格的牛仔裤摩擦。他听见刘格压在喉咙里的闷哼。 屏幕亮起，解说的女声说道：“乘客们，现在我们已经突破光速，即将返航到太空站。” 许星迷蒙地睁开眼，从刘格的唇上退开，靠在他的肩膀上。 “我们要返航了……舰长。” 他感觉到，因为这句话，刘格顶着自己的下体更硬了一些。 两个人从探险车上下来时都脸红气喘，许星拉好风衣来遮住顶起帐篷的牛仔裤，拽着刘格往回走。 “怎么了？”刘格一脸茫然。 “去买票，再坐一次！” 两个人这次几乎在进舱门的瞬间就急切地吻在了一起，许星一边回应着刘格向自己唇齿的猛烈进攻，一边分开腿，把下体贴上刘格的腰。他感觉到自己硬得无法再忍受了，于是放下搂着刘格脖子的手，开始解自己的裤子。 刘格对脖子上突然消失的重量似乎很不满意，他凑得更近，直到将许星抵在舱壁上，继续在他口中攻城略地。他的手伸进许星的衬衫下摆，在他凹陷进去的脊柱线上抚摸。 许星把自己的性器从内裤中拉出，用力抚慰了几下，又感觉到刘格靠上来的腰，便伸过手去揽住，努力把刘格的衣摆从裤子里拽出来。 “刘格，”许星气息不稳：“你的裤子磨得我有点痛。” 刘格正在亲吻着他的下巴，模模糊糊地回答：“你来帮我解开。”说完顺着他脖子美妙的弧线一直吻到锁骨。 许星的手颤抖着从刘格的腹肌擦过，开始解他的裤子，然后是内裤…… “刘格，你快，快摸摸我。”许星急切的声音里甚至带了哭腔：“我好难受。” 刘格的手终于抚上许星的下体，而许星也摸到了他的。许星动了动腰，让两人的已经湿润的顶端靠在一起，接着开始撸动起刘格的下身。刘格的动作还不那么熟练，但他一向学得很快——就像接吻一样——没多久他就保持着和许星一样的节奏，并开始用灵活手指探索着许星性器上的敏感点，听到许星压抑在口中的呻吟，他满意地在那处小心蹭着，感受许星一波又一波的颤动。 许星在他耳边低吟：“慢，慢一点，我忍不住……”他濡湿的唇又被刘格吻住了，热烈的唇舌交缠将他最后一点清明的神智都烧得一干二净，只能无意识地跟随着强烈的快感，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他弹惯了琴的手指上有粗糙的茧，当他在刘格的下体上细致地套弄时，又引起了刘格更激烈的回应。 讲解的女声又一次说道：“我们即将返航……”，两个人终于在此刻一起达到了最高点，之后，保持了一会紧紧贴在一起的姿势，大声喘息。 等他们整理好衣服和裤子，又用了足足一包面巾纸才把舱体内清理干净后，舱门正好打开。他们走出来，视线都有些不自然地各自看向别处。 一个小朋友走过来问他们：“大哥哥，这个是不是很好玩？” 许星瞥一眼正在认真研究地面的刘格：“咳，挺好玩的。” 小朋友开心地叫上小伙伴们去排队买票了，一路上还在说：“我就说应该很好玩，你看他们连着坐了两遍……” 注：宇宙探险车参考的原型在台北市立天文馆。然而我写这个东西仅仅就是为了来拿来情趣Play一下……啊，我好污（捂着脸跑开 13. 整场晚宴，许星的脸上都忍不住带着有点疲惫却满足的神态，有些懂行的人来跟他寒暄时，都意味深长地笑道：“小许最近好像过得很滋润？” 许星只笑着喝酒不回答。 他远远看见最近正在给他做编曲的音乐人于晓亮来了，便很热情地上去敬酒，想顺便再跟他聊聊工作进度。没想到，昨天还和他开了一晚上会的于晓亮看上去却有些尴尬，似乎并不想跟他多聊这个话题。 许星莫名奇妙，心想可能于晓亮现在并不方便，找了个借口到另一边去了。后来周勋带着胡非过来，于晓亮就一直和他们坐在一起，许星也再也没找到机会去跟他搭话。 晚宴结束后，许星坐进车里还在想着这件事，忍不住跟林楚盛讲了。 林楚盛冷笑一声：“没看出来，这个人还挺会站队。大概看周总跟胡非现在关系好，觉得你失宠了吧。” 许星不解：“不应该啊，他昨天态度还好好的。怎么偏偏今晚就变成这样？” 林楚盛点点头：“我去了解一下情况。” 许星心里记挂着自己那几首跟于晓亮合作的单曲，听见手机响了也没反应，赵思琪提醒了几次，他才慢吞吞去掏手机。等一看到来电显示，他又急了，手忙脚乱地接了，差点把手机掉地上。 “你，你怎么打过来了。”许星语气激动，又赶紧解释：“我刚才没注意手机响。” 刘格低沉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很迷人：“没事，就想问问你在哪。” 许星说：“我在车上，刚上车没多久。” 刘格小心询问：“那你想现在见见我吗？” 许星瞬间在心里欢呼雀跃，但看一眼旁边坐着的林楚盛和赵思琪，又赶快压抑住情绪：“嗯……好的。” 他挂了电话，立刻给刘格发短信：“我不方便用电话，经纪人在旁边TAT” 又接着发一条：快告诉我你在哪！” 刘格回复：“在你家前面那条街的蛋糕店，你经常去的那家。” 许星：“……你怎么连这个也知道？” 赵思琪八卦地问他：“是谁啊？你怎么这么激动。” 许星重新把手机放回兜里，一脸严肃状：“没什么，约了个乐队明天碰面。” 他又往前凑跟司机说：“等会路过我常去的那个蛋糕店把我放下来，我突然想吃蛋糕。你们不用等我了，我吃完自己走回去，正好消耗一下热量。” 赵思琪奇怪地看他一眼：“大晚上的怎么突然要吃这个？” 许星说：“晚宴上东西太难吃了，一直饿到现在。”他故意问：“林哥，思琪，你们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一年365天都喊着要减肥的赵思琪，和向来最注重养生的林楚盛都赶紧摆摆手。 许星进了蛋糕店，里面空荡荡的，除了店员没有别人。那个店员早就认识他，热情地问他是不是在找人。 “刚才，刚才有没有一个这么高，长得比较帅的男的在这里？”许星伸手比划着。 店员听了他的描述忍不住笑：“我想想……好像有，他转一圈就出去了。” 许星有些费解，不知道刘格在搞什么鬼。他走出门四下张望，又走几步，向旁边黑漆漆的小巷子里看一看。 黑暗中一只手伸出来，把他拉近小巷里，抵在墙上。 许星第一反应就是遇见绑票的了，他心提到嗓子眼，努力稳住呼吸让自己镇定下来。只见那个人慢慢靠近他，一阵熟悉的气息拂过他的侧脸。 “刘格？”他瞬间放松下来：“你搞什么鬼？” 刘格凑过去亲许星，他现在对亲吻这种事好像已经变得非常熟练，熟门熟路地撬开许星的口腔，把许星的舌勾过来纠缠。 “唔……”许星被刘格吻得意识模糊，等刘格放开他，他才反应过来刘格还没回答自己，又一推他：“快说，到底在搞什么？” “没什么。”刘格靠过去，呼吸都喷洒在他的后颈：“就是突然想亲亲你。” 许星揉他头发：“喂，我怎么感觉你学坏了？” 刘格不好意思地埋在他肩膀上：“你，你不喜欢我这样吗？” 许星：“……喜欢！超级喜欢！尽情对我使坏！” 最后许星回家的时候也并没有带上蛋糕，但他带上了刘格。 刘格一进他家门，就又开始就情不自禁地手足无措。对他来说，这是他从来没想到自己能够跨进的地方，他连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许星见他这么紧张，笑着调戏他：“你在怕什么？刚刚亲我的勇气去哪了？” 刘格解释说：“不是怕，我……我很激动。” 他的视线扫过这间不大却很温馨的公寓里每一个角落，有一架很漂亮的钢琴，可以想象许星平常用它练琴写歌的样子，还有很大的音箱，有吉他、键盘——一个典型的音乐人的房间。他又看到那张杂乱的桌子上摆着他的《冲出奇迹号》，看着旧了，大概被翻了很多遍。 许星说：“你想不想听我写的新歌？” 他没等刘格有反应，就拽着刘格走到钢琴边，让刘格坐在自己边上，掀开琴盖弹奏起来，动听的音乐从他指尖流泻而出。 他的手指非常灵活，刘格并不太懂音乐，但很着迷地看着他的手指在琴键上翻飞的样子。 许星开始唱了，他的歌声里混合着一点微醺的鼻音，却让刘格觉得听起来更加可爱了。许星唱到最后一段，眼睛已经不再看琴键，而是转头看刘格，注视着他温柔地唱：“想和你一起穿越黑暗/穿过漂浮的尘埃/去点亮宇宙里/所有的熄灭的星” 唱完，许星嘚瑟地问：“好不好听？”刘格简直可以看到他身后长出了尾巴在摇啊摇。 他没有说话，而是径直吻住了许星的唇。 唇舌的互动依然让人脸红心跳，许星被吻得呼吸不畅，忍不住解开衣服最上面的几粒扣子。于是刘格就顺着他的下巴下去，从脖子吻到胸口。 “刘格，”许星喘着气：“你有没有觉得，暖气太足了，好热……” 刘格的唇舌在他锁骨处流连，低低地回答他：“热就脱衣服……” 许星便开始解自己的衬衫扣子，他手颤抖着，怎么也解不开：“……啊，好难解，你来帮我。” 刘格一边忙着在他锁骨上吸出一个个红点，一边解开他的衬衫纽扣，然后再沿着解开的衣服往下亲吻。 许星的手空闲下来，开始解自己的裤子，接着再去解刘格的。 没多久，他们两个都几乎赤裸。许星被刘格抵在自己那架漂亮的钢琴上，几乎被刘格吻遍了全身，他羞耻得皮肤都泛出了红色。 “刘格……你怎么变得，变得这么流氓……啊！”许星被刘格舔过乳尖，忍不住呻吟着。 “是你自己说过……喜欢我坏的……”刘格这么回答，他还轻轻在已经被吸得挺立的乳尖上轻咬了一下，又转向另一边那个。 许星的手插进他蓬松旺盛的头发里：“嗯……我喜欢你坏。” 他的另一只手搂着刘格的腰，把刘格已经光裸的下身拉向自己，和他顶在一起蹭着。他们的性器都已经渗出了液体，弄得下身一片湿滑，体液顺着大腿内侧往下流。 刘格伸手握住许星的性器，像他之前学会的那样，细致地抚过每一处，惹得许星一阵阵发颤，最后几乎跪坐在他腿上，把自己的性器往他手里送。而刘格自己的下体也忍不住一下一下地撞着许星的腿间。 “你，你真的没经验吗……”许星爽得眼角发红：“骗人……” 刘格凑过去亲亲他的眼睛：“嗯，真的没有。” 许星去抚摸刘格正在不断顶着自己的下体，从他流着体液的顶端向下有力地撸动，满意地听到刘格变粗的呼吸声：“都是自己解决？” “嗯。”刘格的另一只手滑到许星背后，一直摸到许星的臀部。 “那你，那你解决的时候，都在想着谁？”许星凑到他耳边低语，边说边吻着他的耳廓。 刘格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他又给了许星一个深深的吻，衔住他温软湿热的舌头品尝。许星感觉到刘格顶着自己的节奏越来越急切，他从刘格口中退出，拉开他，见他迷茫不解的眼神，附在他耳边轻轻说：“你进来，好不好？” 刘格听懂了他的话，惊异地看他：“你……你不用……”他因为意外，不禁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顿时感到一阵空虚的许星只得主动把性器往刘格身上蹭：“嗯……你没经验，我怕你痛……” 刘格说：“我不会怕的，你不用担心这个……” 许星憋得难受，语气都急起来：“你，你好烦，话真多……” 他撑着刘格的肩膀，臀部往他腿间靠：“我，我就是想要你进来……喜欢你干我，不行吗……” 他的话让刘格几乎失去理智。 刘格挺直的下体已经几乎戳上许星身后的穴口，他放在许星臀部的手终于控制不住地下移，流连一阵以后，伸进去开始小心扩张，又把舌头伸进许星控制不住发出呻吟的嘴里。 许星终于被刘格进入了自己的身体，他紧紧搂着刘格的脖子，努力适应着刘格的大小，感受着刘格在自己体内冲撞的节奏，身后冰凉的钢琴和面前刘格火热的胸膛让他几乎崩溃，爽得不断呻吟：“你好过分……啊啊太快了……” 刘格很快就找准了许星的敏感点，扶着许星的腰，恶劣地用性器往那边顶。他用唇舌接着疼爱许星已经被自己吸得挺立的乳尖，手指则继续戏弄许星性器的顶端。 许星在刘格的肩膀上轻轻啃咬，声音因为嘶哑而显得很委屈：“你，你到底是在哪学的？” 刘格一边继续用力顶着他，一边在他身上留下温柔的吻：“看片子学的。” 他又忽然说：“我都是想着你。” “……你说什么？”许星被他干得神志不清。 他在许星湿润的嘴唇上亲一亲，说：“自己解决的时候，都是想着你。”然后大力地，狠狠地撞向许星最敏感的那一处。许星颤抖着喷射出了体液，而他高潮时紧紧夹着的后.穴，也让刘格终于在他体内释放。 许星羞耻地发觉，自己的黏腻体液甚至还溅一点在了钢琴上。 事后，刘格抱着四肢瘫软的许星去浴室清理，两个人洗着洗着兴致上来，又忍不住在淋浴间里互撸了一发。最后许星精疲力尽地躺在刘格怀里，刘格揽着他的腰，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他的背脊。 许星的电话传来一阵恼人的铃声，他累得实在不想起身，默默把脑袋埋进刘格温热的胸口，拉起被子。 铃声响了一阵停下，没多久又接着响。 刘格在他耳边小声地劝：“去接吧，说不定有重要的事情。”他的唇有些留恋地不想退开，便轻轻含住许星的耳垂舔一舔。 许星终于还是爬起来去拿手机：“林楚盛？他怎么现在给我打电话？” 一接起，没等许星开口，林楚盛就严肃地说：“许星，我要跟你讲一件事。于晓亮被公司派去给胡非制作新单曲，没有空再继续你这边的工作。也就是说，你得换个编曲了。” 14. 第二天一早，当许星拖着酸软的身体从刘格温暖的怀抱里爬起来，按掉烦人的闹铃，又准备缩回刘格身上再蹭一会儿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他低下头给刘格送了一个温柔的早安吻，等刘格惺忪的眼神逐渐清明，又拉着他想要加深这个吻时，他看见来电提醒上显示着林楚盛的照片，那张一如往日疑似性生活不调的严肃脸。他按下接听，带着歉意伸手抚摸刘格翘起的头发。 林楚盛照例一张口就是更换编曲的问题。 许星忍不住皱眉：“我好歹在圈里混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连个编曲都找不到？”他的手轻轻扫过刘格的胸肌，引起他一阵低声喘息。 林楚盛说：“倒不是怕这个，只是于晓亮对你的风格比较熟悉，这几首歌的编曲工作也已经进行了一半，匆匆忙忙找别人还要再花时间磨合，不但影响发片时间，还可能影响质量。” 许星扶着脑袋：“那我等会来联系几个我认识的音乐人，看看能不能补救。” 刘格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起床去洗漱了，许星听见他在哼自己的歌。 “还有，”林楚盛说：“你一个月没发微博了，粉丝都在刷话题召唤你出来，你发一条吧。” 这话让许星感觉头更大了，写微博比写歌词还要让他头疼。 他挂了电话，静静地看刘格穿衣服。 “我要去上班了。”刘格说 ，他觉得许星趴在床上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样子非常可爱，忍不住凑上去亲一亲他的鼻尖。 许星说拽拽他的衣领，有些不满：“喂，我怎么感觉自己像个目送老公去上班的家庭主妇？” 刘格摇摇头：“可是……家庭主妇好像一般都是自己做早饭……”他被许星瞪了一眼，缩缩脑袋，又说：“刚刚给你叫了早餐外卖，等会记得拿一下，别忘了吃。” 许星拉他的手晃：“你晚点走，跟我一起吃。” 刘格摇手：“我今天约了罗阳拍宣传照，他经纪人一向特别龟毛，我要来不及了。” 许星可怜兮兮地跟刘格挥手说再见，于是已经走到客厅的刘格又折回来，跟他交换了一个缠绵的告别吻，然后亲着他的耳朵低低说了句“抱歉。” 许星目送着刘格出门，拿起手机，开始琢磨要发一条什么样的微博。 发一条：“大家好，好久不见”感觉很傻，发一条：“我最近在忙新专辑”又显得太公事公办了。他打完删删完打，纠结了大半天。 他问赵思琪，她回复：“你傻呀，不会发自拍吗？找个光线好的地方，啪啪啪拍足九张贴出来，然后说‘今天长这样’，粉丝看到肯定都特别高兴。” 许星跑到自己家阳台上，努力摆出笑脸，拍了几张。 他把照片发给赵思琪：“怎么样怎么样？” 赵思琪：“……你知不知道XX论坛有个贴让大家提名自拍杀手，你的票数特别高？” 许星：“……” 他问：“自拍杀手是什么意思？夸我自拍好看吗？” 赵思琪无语，给他分享一个链接：“教你如何拍出一张成功的照片”。 许星认真研读一番这篇文章，里面很详细地讲解了拍照时要怎样找光线、摆姿势，怎么让自己显得脸小腿长皮肤好。 他看得头晕眼花，一直拉到最后，只见作者小字附注一条：“PS.如果有个摄影师男朋友，那一切就都不是问题啦！” 咦，许星心想，我就有个摄影师男朋友嘛。 他喜滋滋地打开电脑，找出刘格那天在海滩上给他拍的照片，挑出自己最喜欢的九张，发了条微博：“前几天去海滩度假了，给你们看照片！” 瞬间评论转发蹭蹭往上涨。 赵思琪立刻来了语音消息，语气很惊奇：“许星你哪来的照片？拍得真不错，评论里你的粉丝都惊呆了！” 许星一般会把评论提示给关掉，但这次他很想看看大家的评价——主要是想看看大家怎么夸他的摄影师男朋友。 果然，夹杂在一堆“啊啊啊啊啊我们家星星真好看”花痴评论里的，还有一些人说：“许星以后请认准这个帮你拍照的人！不要再自拍了”，甚至还有人问：“拍照的是谁是谁，是不是女朋友！眼神里满满都是爱！” 许星又点开照片欣赏了一下自己满满都是爱的眼神。 他给刘格发消息：“刘格，快看我的微博。” 刘格：“已经看到了，很好看。” 过了一会他又说：“我已经给你转评赞了。” 许星赶紧翻微博查看：“哪条哪条？” 刘格：“我开了好几个小号，每个都有。” 许星：“……你不是应该在认真工作吗？” 刘格：“刚拍完一组，正在休息。” 许星开心地发给他一个摸摸头的表情：“乖~” 刘格问：“你吃早饭了么？” 许星：“……” 刘格：“……不乖。” 许星：“其实，我不吃早饭是有原因的。” 他臭不要脸地说：“都是因为你没陪我一起呀，以后你陪我一起吃，我就不会忘了！” 15. 年底音乐圈最大的盛事莫过于金唱片奖的颁奖礼。许星过去的一年没做什么正经工作，不过还是被邀请作为上一届的年度男歌手去给这一届获奖者颁奖。 虽然，如果按照过去的工作进度，颁奖礼刚好能碰上他出第二波单曲，他就可以在比较好的时间段上台打歌。林楚盛提起这事就痛心疾首。 出发去颁奖之前，许星趁着有空闲时间练了会琴。 因为那个激情四射的晚上，他现在一触碰到这架钢琴就忍不住浑身发热，想入非非。弹着弹着，手指下就跑出一段撩得人脸红心跳的新旋律。他拿出纸笔把它记下来，皱着眉头研究了一阵，觉得太缠绵了点，好像有些违背自己专辑的风格。 他打电话给周平：“总监，我刚刚写了首芭乐情歌，跟我这张专辑的风格不太搭，发给你看看，有谁适合就给他吧。” 周平惊诧：“你现在还有空给别人写歌！我听说于晓亮不给你干活了，你跟他合作的歌怎么办？” 许星腹诽这事没你搀和谁信啊，还用得着听谁说？但还是语气平和地回他：“联系了几个替代的音乐人，正在谈。” 周平沉吟一会说：“许星，这事是公司对不住你，周总他也是一时冲动。你去给他道个歉，服个软，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许星：“哈哈哈，这话讲的，以你对我的了解，你觉得可能吗？” 周平说：“可是你知道……” 许星打断他：“总监，我有新恋人了。” 周平一愣：“啊？” 许星说：“我要对他负责任的，不能跟前男友牵扯不清。” 周平终于反应过来，一阵苦笑：“我就说，你怎么会又突然开始写这种歌。你知不知道，现在的周勋非常不冷静，我已经很多年没看见过他这样了。他一股脑往胡非身上砸资源，也不管合不合适，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的影响……” 许星不耐烦：“胡非不是他的新对象么？他爱往胡非身上花功夫是他们小两口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想太多了。” 周平似乎还是欲言又止，但许星已经没心思听。 颁奖礼绝大部分时间都没许星什么事，但该死的摄像机时不时就往台下扫一圈，他既不能打瞌睡又不能玩手机，只能跟坐在他旁边的女歌手搭讪，好好交流了一番保护嗓子的经验。 女歌手正在教育许星平时泡面吃太多对嗓子伤害很大，就听见周围忽地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一个穿着白西装的清秀男生款款上台。 “噢，是那个胡非。”女歌手的注意力被台上吸引。 许星开她玩笑：“前辈很关心圈内动向嘛，新人也认得这么清楚。” 女歌手说：“什么新人，你是不是关心圈里事情很久了？胡非最近被捧得很厉害，一般新人哪有机会在这个时间段单独唱歌。” 许星摇摇头：“他一出道人气就高，销量和打榜成绩已经超过了很多老歌手，给他机会也是正常的。” 女歌手笑他：“没看出来你还挺护短，知道给同公司师弟说好话。” 音乐声响起，胡非拿着话筒准备开唱，许星却愣住了。 第一个音他就认出来，是他专辑没改主题前预备收录的歌。这首歌写在他跟周勋的热恋期，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股恋爱的酸臭味，没想到被周平拿去给了胡非唱。 胡非声音跟许星年少的时候有八成像，只是略微轻柔一些，少了许星气质里骄傲倔强的成分，倒把这首歌演绎得柔情蜜意。胡非唱毕，台下观众反应非常热烈，他举着话筒很激动地说，这首歌是自己偶像创作的，让他非常感激。 灯光一下子打到许星身上，他不得不起身向胡非致意一下。没等他坐下去，又听见胡非说：“这首歌我还想送给一个非常重要的人，想对他说声谢谢。” 观众一阵起哄，好多人都很懂地看向坐在第一排的周勋。周勋面色如常，只是对胡非点点头。 许星尴尬地坐下，心想这都什么狗血事。 好不容易挨到最后一个奖的颁奖环节，场内气氛都有点萎靡不振。许星走上台，先开了个活跃气氛的玩笑，见大家兴致都起来了，再不疾不徐地打开信封。 “接下来由我来宣布，今年的年度男歌手是——” 他露出一个短暂的困惑表情，又迅速收住了，随即是完美无缺的微笑：“恭喜胡非。” 台下坐着的林楚盛心里咯噔一下，他已经可以想象到，许星刚才那个不经意的表情，可能会被人截下动图，断章取义地作为同公司师兄弟内斗的证据，尤其如果周勋想要搀和其中，更是非常不利。 许星的困惑其实是正常的，这个结果可以说是爆大冷。今年不算男歌手的大年，可竞争也不小，入围者里不乏好评如潮的歌坛前辈，以及野心勃勃的年轻唱作人。胡非这样出道满打满算不超过两年，只发了几张EP和一张正式专辑的新人歌手，实在显得不能服众。 胡非从许星手里接过奖杯，弯着眼睛和许星握手，谦恭地发表获奖感言，讲了很多自己配不上这个奖项之类的话。 许星慢慢退下台，看见林楚盛在后台等他。 许星叹气：“对不起，又要给你添麻烦啦。” 林楚盛无奈地推一把他的脑袋：“知道就好，也不能怪你，谁能想到这个。” 散场以后，各位歌手有序地退场。胡非已经被前来祝贺的人团团围住，周勋正揽着他的肩膀，像是在说着什么鼓励的话。许星想起他之前对周勋说过，希望他能找到合适自己的人，现在看来他真的已经找到了。 许星和同是入围者的罗阳擦肩而过，罗阳只点点头跟他打个招呼就急匆匆走开，似乎并没有把与奖项失之交臂放在心上，他甚至穿得非常随意，好像只是来随便看看，根本不是作为奖项的角逐者参加一个隆重的颁奖典礼。 后面远远走过来的老牌歌王孙晋伟就没有这么潇洒了，他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失意。 “前辈。”许星上前真诚地对他说：“我很喜欢您上一张专辑，我喜欢它的概念，也喜欢它表达的方式，我一直都在致力于做出那样的音乐。如果能做到，任何所谓的奖项都没有那么重要了，因为听众会永远记住它。” 16. 孙晋伟跟许星其实不算熟，不过他显然因为许星特意前来安慰而很感动。他拉着许星一块走，顺带聊了会天。 他们聊到许星还在制作中的新专辑。孙晋伟问：“那你换了主题以后，现在做得怎么样了？” 他表情关切，于是许星毫不敷衍地说了真话：“做好了一部分，不过这几天遇上了麻烦事，做了一半的编曲不干了，得找人替他。” 孙晋伟诧异：“这种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他又问：“那你新的编曲找到没有？” 许星：“还没……怎么了？” 孙晋伟沉吟一会：“这样，我去帮你联系一下李提，他的风格跟你的主题倒是很合适。” 许星被他吓了一跳：“这，这怎么好意思，而且听说他挺忙的。” 孙晋伟说：“这点时间他还不至于没有，何况我上张专辑跟他合作过，他应该会给我个面子。而且，” 他笑着拍拍许星的肩膀：“他以前还跟我夸奖过你的才华。” 一直把李提当偶像的许星，只在出道前期跟他合作过一次，后来李提自己开了音乐公司，就很少出山亲自帮人编曲了。现在他看着孙晋伟，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 “太，太感谢了。”许星结结巴巴：“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得感激之情。” “举手之劳而已。你要真的想谢谢我，不如下次给我写歌吧。”孙晋伟对他眨眨眼。 李提没多久就跟许星约了见面。许星走进李提的工作室，心情紧张得就好像赴约会。他看见李提已经在那等着，连连跟他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路上塞车。” 李提冷着一张脸，直截了当地奔主题：“来说说你现在做的曲子吧。” 不知怎么的，在他面前，许星感觉就像回到了学生时代，而自己面对的是个严厉无比的老师。 “你给小敬的新片做了宣传曲？”李提一开口就问了他最关心的问题。作为费哲敬的发小，他估计是世界上除了费导他妈以外唯一一个叫他小敬的人。 许星点点头，把带来的demo放给他听：“这首已经去录过一次音了，不过费导觉得还差点意思。” 李提听了一阵，说：“曲子还行，词差点意思，跟片子风格有点不搭。” 许星不敢反驳：“是，是，我也觉得，那我再找费导一起改改看。” 李提说：“让小敬给你联系一下原作者，他给你把关。” 许星一听“原作者”三个字就表示：“这个不用，我自己找他就行。” 李提惊讶：“你认识原作者？” 许星脱口而出：“他是我男朋友呀。” 话说出口他才追悔莫及，心里暗骂自己秀恩爱秀成了条件反射，说话没过脑子。只得尴尬地转移话题：“那我们来讲讲之前跟于老师合作的曲子……” 李提挑眉看他一眼，不知为什么，许星觉得他好像挺高兴，面部表情也不像刚开头时那么冷漠了。 至于之前跟于晓亮合作了一半的那首单曲，李提果然一点面子都不留：“这个不行，太普通了。” 许星说：“我也有这种感觉，但不知道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我之前的想法是加强电音的部分，这样可以营造一种太空感……” 李提打断他：“你的A段是要表现自己的渺小和孤独，所以伴奏应该尽可能的简单，完全依靠人声撑起。过渡段引入弦乐，再开始用电音加强效果，充分展现出宇宙的宏大和爱的力量，形成一个强烈的对比。” 许星觉得李提完全描述出了自己想要的感觉。 但他也表达了自己的疑虑：“这样A段会对人声的控制力要求非常高，尤其是在Live的时候。” 李提瞥他一眼：“你对自己没信心？没信心还做音乐干什么？” 开完会，许星觉得从来没这么干劲十足过。他趁工作间隙给费哲敬发消息：“费导，我今天见了你们李提谈合作，他还是那么酷！好崇拜他！” 费哲敬回：“好好说话，谁们李提啊？还有，他这人就是爱装逼。” 许星问：“对了，为什么他听说刘格是我男朋友以后有点高兴的样子？” 费哲敬说：“哦，可能是因为他以前一直以为我对你有意思。” 许星瞬间像是被九天玄雷劈中：“天啊，是什么给了我偶像这种错觉！你对我有意思的话，那你岂不是对全世界都有意思！” 费哲敬说：“差不多吧，他大概就是觉得我对全世界都有意思，就是对他没意思。” 许星好奇：“那你对他到底有没有意思？” 费哲敬回复：“谈你的恋爱去，别那么八卦。” 晚上，许星以“找原作者给歌词把关”为理由，又把刘格带回了家。 刘格一进门，许星就忙着给他看自己给他买的衣服、睡衣、甚至洗漱用品。 “你这是……？”刘格不解地看着正在给自己展示情侣色漱口杯和牙刷的许星。 许星说：“这样你来我这过夜就更方便了呀。” 刘格一听过夜两个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就红了。 许星凑到他耳边低声调戏：“你干我的时候那么狠，现在怎么又怂了？”他还恶劣地在刘格胯下拍一下。 刘格抓住许星捣乱的手，按着他吻了一顿，用行动证明自己其实并不怂。 17. 这一天最开始的时候并没什么特别。 刘格在给一个很红的女明星拍时尚杂志封面，拍摄完一组以后的休息时间，他像往常一样打开手机上微博，看一看许星相关消息的更新，点赞、转发，再搜一搜跟许星相关的关键词。看到不好的发言，还上去回复一下。 “咦，你在搜许星？”那个女明星路过的时候看了他一眼，似乎很感兴趣地问。 刘格抬头，脸上浮现出不好意思的红晕：“……嗯。” 女明星笑了：“我很喜欢他的歌，没想到你也喜欢他……呃，我是说，我以为他的粉丝里女孩子会比较多。” “是，我很喜欢他，不止他的歌。”刘格语气里有一种奇怪的正经感，但女明星敏锐地感觉到他的心情变得很好。 刘格继续翻看，看见一条不那么和谐的——某个营销号分享了动图，是许星在颁奖礼上看见胡非获奖时露出的困惑表情，以及胡非感谢许星给他写歌时谦恭的样子。配词非常耸动，大意是说许星和师弟不和的传言不是空穴来风，可能是因为公司力捧胡非，甚至把许星的歌给胡非唱导致许星专辑难产，引起了许星的不满。 刘格皱着眉头在这条微博下回复了好几条评论，再换给小号给这些评论点赞。这时候休息时间结束，刘格便放下手机，暂时把这事放到了一边。 傍晚，刘格终于结束一天的拍摄，重新打开手机。他看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来自同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困惑地回拨过去，几乎第一秒就被人接起，一个严肃的声音问：“您好，请问是刘格先生吗？” “嗯，您是？” “我是许星的经纪人林楚盛。”那人听起来很急切：“你不用问我是怎么知道你的，也不用问我为什么会有你的电话。你只需要告诉我，许星在哪？” 刘格瞬间紧紧握住了手机的外壳：“他不在我这。您能告诉我是什么情况吗？” 林楚盛说：“暂时还不知道，我有事想要联系他，但打他电话接不通，家里也没有人。我暂时还不想惊动公司和记者。我以为他可能会跟你在一起。” “不，我今天没有跟他在一起。”刘格的心揪成了一团。 “好，我知道了。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他可能会去的地方。我现在非常担心他会……会情绪不稳，做出什么不冷静的事，造成不太好的影响。” “什么叫不冷静的事？为什么？” 林楚盛叹了口气：“你可以去微博上看一看。我不确定这件事是否有周总的参与，但总之是个挺大的麻烦。尤其是在许星第一张主打单曲快要出炉的时候。” 刘格挂了电话，他的手有些不自觉的颤抖。他打开微博，看到自己首页关注的那些许星粉丝都在刷屏讨论着什么。 整个上午营销号分享的动图被疯狂转发，其中有粉丝的掐架，路人的嘲讽，也有不少疑似水军的僵尸号在煽风点火。 到了下午，整件事情好像在往另一个方向发酵，有人爆出曾经拍到的许星和周勋私下一起出行的照片，以及近期周勋送胡非回家的照片，写出了一个狗血三角大戏的爆料。说许星被周勋抛弃在公司失去地位，即将被冷藏转去幕后，因此将愤怒发泄在周勋的新欢胡非身上。爆料一下午时间被转载多次，相关关键词都上了热搜。 许星太久没有新作品，路人好感似乎受到了很大影响，尤其是跟刚获得年度男歌手肯定的胡非相比，粉丝掐架的底气也明显不足。刘格在评论和转发看到了许多刺眼的词汇，他知道那些都是许星最讨厌的东西，让他几乎有摔手机的冲动。 幸好，幸好许星平时是不喜欢刷微博的，刘格想，但是，他会去哪呢？ 刘格开着车，不知不觉来到许星家附近。他路过那家许星经常去的咖啡馆，仿佛内心受到什么指引一般，下车进了门。 许星还是坐在他经常坐的那个位置，他裹着很大的外套，戴着帽子，但刘格依然能一眼认出他。 走近看，他埋着头趴在桌子上，像是睡着了。 刘格按捺住自己的情绪，慢慢走到许星对面的位置，轻轻地坐下。 他没有叫起许星，只是托着头看他睡觉的样子，一直看着。 许星终于醒了，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揉了揉眼睛：“刘格？你怎么在这？” 刘格还是维持着看他的姿势：“你很累？” 许星伸懒腰：“是啊，你都想象不到这一天有多累。啊，我想起来了，我的手机被偷了，所以……” 刘格看上去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只是专注地等他继续说下去。 “咳，”许星尴尬地挠头：“是这样的，今天中午我想叫外卖，可是手机不知道为什么坏了。所以我就出门去吃午餐，顺便找个地方修手机。准备进餐厅门的时候有人偷走了我的手机。” “我立刻去追他，然而！就在我快要追到他的时候！太可恨了！”许星愤怒地拍桌子：“冒出来几个记者，他们堵着不让我走，问了一堆奇奇怪怪的问题，问我对周扒皮，啊不，周总有什么看法，还有对胡非有什么看法。真是不可理解，为什么要问我对他们怎么看？我的看法很重要吗……” “然后呢？”刘格试图把他从岔开的话题上掰回来。 许星端起已经冷了的咖啡喝一口，说：“我只能向反方向跑甩开他们。不是我跟你吹牛，这方面我经验特别丰富。总之，我把他们甩开了。” “不过，我准备回家的时候才发现，我不知道把钥匙丢哪儿了。”他摊手：“所以只好来这里歇一会。” 刘格的手松松地握住许星，温柔地在他的手指上摩挲：“下次碰到这种事，应该先想办法联系我，我会……很担心你。” “呃，”许星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记得你今天好像有很重要的工作。” “但我还是会担心你。”刘格强调：“不止我，你的经纪人也很担心你，他还给我打了电话。” “啊？”许星惊讶：“林哥怎么会知道你……不是，我以前没有工作的时候，也很长时间不联系他，他怎么这次这么紧张？” “因为……”刘格想说什么，但又没有说：“没什么，大概就是关心你吧。” 许星莫名其妙：“什么啊，大概他只是更年期吧。” 许星紧紧抓住刘格的手：“等等。” “怎么了？” “门口，”许星说：“门口进来两个眼熟的人。”他把头上的帽子压低，埋下头。 那两个人一个拿着相机，一个在四处张望。他们往这边看了一眼，向另一边走去。 远远地还能听见他们的讨论： “刚刚路边那人说看见一个像许星的人进来了就没出去，应该就在里面呀。” “会不会是看错了？” “刘格，”许星压低声音：“我们马上要玩一个很惊险刺激的游戏，你有兴趣吗？” “嗯？” “我数到三，然后开始跑，你不要往后看，只需要一直跟着我。” “好。” “1，2，3！” 他们飞速从座位站起，离弦的箭一般冲出门，一路狂奔。 那两个人反应很快，跟在他们后面追。 “好，接下来我们要换个方向了。”许星说着，拉着刘格一个大转弯，拐进旁边那条小路，刘格觉得他看起来莫名的兴奋。 他们七拐八拐，终于在一个无人的小巷里停下来，靠在墙边喘气。 许星毫不顾忌地往地上一坐：“这就是我最喜欢那间咖啡馆的地方，出了门有好多小路，很容易甩开跟拍的狗仔。” 刘格也跟着他坐下，和他靠在一起：“我怎么觉得你很兴奋？” “和狗仔斗智斗勇就是很兴奋嘛！”许星坏笑：“大概算是娱乐圈里，少有的比较好玩的事情吧。” 如果不是许星看着太疲惫，这个表情简直让刘格想要亲上去。 许星一拍脑袋：“对了，你手机借我一下。” 刘格马上掏出手机递给他。 “你都不问问我要干什么？”许星笑了：“你开机密码多少……啊等等，我猜对了！是我的生日，哈哈哈！” 刘格伸手揉弄他被风吹乱的头发。 “我要林哥打个电话，报备一下手机的事，”许星开始拨号码，边拨边给他解释：“唉，又给他闯祸了。” 他忽然问：“对了，刘格，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一个地方？有点远，大概要花几天时间。” 他的语气就好像在问“午饭吃了什么”一样漫不经心。 刘格毫不犹豫：“愿意。” 许星笑着推他：“喂，你都不问问是哪，要干什么，就这么随便地答应么？” 刘格点头：“嗯。” 许星把电话放在耳边等待接听，对刘格吐舌头。 刘格忍不住扬起嘴角：“那你告诉我，是哪？要去干什么？” 许星说：“我想去拍一首歌的MV，那个地方，我觉得一定要带你去看看。” 他的表情充满向往：“听说那是整个地球上，最像月球表面的地方。” 18. 在漫天的八卦和猜疑里，许星没有什么回应。既没有接受采访，也没有发表声明，仿佛并不关心自己身上面临着的舆论压力一样，一声不吭地跑去沙漠拍MV。 他去的是著名的红色沙漠，那里被认为是地球上环境面貌最接近月球表面的地方。 到达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给许星拍MV的导演是个在业界以效率著称的年轻姑娘，她立刻表示要许星换装，趁着夜晚拍几个MV里的镜头。 MV的情节是很多科幻电影用过的老梗，要表现一个已经被送上太空的宇航员和队友失散，一个人掉到了未知星球，然后努力自救的故事。 寂静的夜空下，许星套上又重又厚的仿太空服，照着导演的意思，一遍又一遍来来回回地从茫茫的沙漠中走过，努力表演宇航员在陌生荒芜的星球上绝望又无力的样子。 导演听过很多业内流传的关于许星演技很烂的传说，但她也没想到能烂到这种程度。许星在镜头前来回走，并转过脸对着镜头开始唱歌的部分反反复复拍了无数遍，一直拍到半夜才结束收工。 许星回到帐篷里立刻支持不住倒在地上，把刘格吓一大跳。 “我累得手指头都动不了，”许星虚弱地说：“那衣服好重好闷，我竟然穿着它在沙漠里走了四个小时！” 刘格摸摸他汗湿的头发：“你怎么不申请休息一下。” 许星嘟囔着：“整个剧组都跟着我在沙漠里耗，我怎么好意思让他们等。” 刘格看他嘴唇都干裂了，把水递给他喝。 “没力气喝水，”许星可怜巴巴的：“我好热，你帮我把衣服脱了。” 刘格红着脸把许星的上衣扒下来，看着许星逐渐变得赤裸的上半身，他自己也浑身燥热了起来。 许星背上捂出很多红点，刘格小心地碰了碰，许星忍不住抽气。刘格从包里翻出药箱，找了药膏给他涂。 冰凉的药膏一接触到皮肤，许星就舒服得放松了紧绷的肌肉。他说：“你再帮我按摩按摩，我肩膀有点酸。” 刘格的手就慢慢滑上去，开始有力地揉动按压。许星被他弄得一会吸气，一会呼气，一会又咿咿呀呀地叫唤。 这让刘格情不自禁地起了生理反应，但看许星累得连手指都懒得动，只能痛苦地憋着。 许星终于恢复了点体力，就跟刘格要水喝。刘格把水递过来他也不接，就着刘格的手喝。刘格一个没稳住，水泼了不少在许星身上。 “我去找个毛巾，”刘格急急忙忙放下水。 “行了，别忙了。”许星拽着他：“你都不累的吗？来陪我睡觉。” 刘格说：“你身上湿着，直接睡会着凉感冒。” 许星翻个身仰躺在床上：“那你可以做点……让我热起来的事。”他坏笑着伸手摸刘格的下.身：“你都硬了，憋得不难受？” 刘格被他摸得更硬了，连连冲他摇手：“你这么累，还是好好休息吧，明天还要起早。” 他这副不解风情的样子让许星气得想揍他：“你都把我撩起来了，难道想让我一晚上都欲求不满？” 刘格想了一会，慢吞吞地说：“那我帮你……你不要乱动，好好休息就成。” 许星没闹明白他什么意思。 没一会他就懂了。刘格让他好好躺着，自己吻过他的下巴、脖子和锁骨，在乳尖上流连一阵，再是漂亮的腹肌。一直到扒了他的裤子，含住他的下体，用舌头抚慰着他。 虽然刘格一看就没什么这方面的经验，但好在他学习能力特别强，没琢磨多久就让许星爽得只剩下呻吟了。 “刘格你……你干吗拿牙齿磨……好奇怪……” “你混蛋，手摸我哪儿呢……啊啊啊啊啊！” 许星差点憋不住在刘格温热的口腔里射出来，他看着刘格卖力抚慰他的样子，心里止不住地感动，于是把刘格拉起来，让他的唇舌放开自己。 “你怎么……唔……”刘格没说完，许星就吻住了他。 刘格刚刚含过他的性器，嘴里还有股腥膻味儿。不过许星被这味道撩拨地更加意乱情迷了，他把手伸进刘格裤子里，找到他的已经挺立的部位撸动。 “你别，”刘格念叨着：“你不是要休息……” 许星在褶皱处用力一搓，惹得他一个大喘气：“我爽了，难道你要自己解决？你这种行为非常不对。” 刘格支支吾吾：“自己解决也……没什么不好的。” 许星揉了会放开手，用下.身蹭着刘格挺起的性器：“你坐上来动，我不会累的。” 刘格迟疑地看着许星：“你真能受得了？” 许星催他：“你动作快点，我明天要早起，满打满算还能干两个小时，安全套在我包里，我特地带来了。” 刘格：“……你太流氓了。” 许星冲他露出一个标准流氓的微笑：“知道就好。” 之后许星为自己的言论付出了代价。刘格用行动向他证明，只会嘴上流氓并没有什么用。 一开始刘格动作尽可能地轻柔，但他耐不住许星一直进行的言语和行为上的挑逗，最后按着许星把他干得一直求饶。 “你他妈……臭流氓……”许星没忍住夹着他射了出来。 “知道就好。”刘格回敬他，凑上去亲亲他发红的眼角：“快睡觉吧。” 太阳还没升起，许星依依不舍地告别温暖的被窝和比被窝更温暖的刘格，爬起床准备工作。他尽量轻手轻脚想让刘格再多睡一会，但他还没穿好衣服，回头就看见刘格就已经起了床。 “听说这里的日出特别好看。”刘格说着，麻利地从包里翻出相机。 许星晚上欲求不满被好好干了一顿，早上就尝到了苦果。他走路的时候腰酸腿软，下半身晃晃悠悠地打着颤，时不时拉扯到某个部位让他难受得直皱眉。 赵思琪毫不给面子地冲他叫唤：“许星，你大姨妈来了？” 没想到导演竟然对他的状态特别满意。认为他这副虚弱样子非常符合MV里需要传达的那种“疲劳、无力又绝望”的情绪。 日出的时候，许星按照导演的要求，站在远处一个凸起的沙丘旁边，静静看着天与地交汇的那一处。周围广袤的沙漠里他显得那么渺小和孤独，但身后升起的太阳在他身上勾勒出一个金色的轮廓，让他看上去好像全身在发光。 导演小声感叹：“太棒了，太美了。” 刘格站在她身边，视线久久无法从许星身上移开。 这一刻，眼前的许星仿佛真的身处在一个荒无人烟的陌生星球，他的形象和刘格幻想中那个奇迹号上的歌手完全重合了起来。 刘格忍不住退后，再退后，捧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机。 导演喊：“卡！” 许星听见声音，转过头看他们。那一瞬间，刘格按动了快门。 夜晚，整个剧组终于收工，一群人坐在沙漠里放音乐喝酒。后来有的人累了，有的人醉了，纷纷回帐篷里睡觉。 许星却来了灵感，去拿了自己的吉他坐在沙漠中唱歌。完全是即兴的曲子，他想到哪就唱到哪，空旷的沙漠里他的声音听起来清晰又嘹亮。刘格枕着手臂躺在他旁边，静静地听着。 许星唱累了，随手把吉他一放，躺在刘格旁边休息，喘息的热气洒在刘格的耳畔。他忽然侧过头问刘格：“我今天看到你给我拍了张照片？” 刘格点头：“嗯，很美。” 许星说：“给我看看，说不定可以拿来当专辑封面。” 刘格翻出相机给他，对他说：“拍这张照片的时候，我构思出了《冲出奇迹号》最后的结局。” 许星揉了揉眼睛：“是个好结局吗？” 他唱了太长时间的歌，声音里有种温软的倦意。 “嗯，一个很好的结局。”刘格亲一亲许星的眼睛，抱紧了他。 19. 第一波单曲出炉以后，许星迎来了密集的宣传打歌活动。尤其因为他之前那段不好的传闻，更需要上电视节目来刷大众好感。林楚盛给他联系了一个收视率不错的室内直播综艺节目，只需要上台做几个简单的互动游戏，就可以在节目中间部分打歌。林楚盛亲自去替他核对过台本，确保节目流程里不会涉及到尴尬的问题。 彩排前许星在化妆室里化妆，一群化妆师围着他直夸气色不错。 许星说：“那是，最近心情好。” 赵思琪在一边补充：“还有性生活和谐。” 大家笑得前仰后合，都在追问他是跟谁有性生活。 门口传来惊呼声，只见一群人浩浩荡荡进了化妆室，走在前面的是近来人气很高的女歌手沈慧。 “好久不见，”沈慧主动过来跟许星拥抱：“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帅气。” 许星掩饰住内心的惊讶，跟她轻轻触碰后就放开：“但是你比以前更美丽迷人了。” 整个化妆室的人开始唯恐天下不乱地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许星心里暗暗吐槽林楚盛老奸巨猾。许星不知道沈慧也要来这个节目，但负责核对台本的林楚盛肯定知道。他故意没有跟许星提这件事，绝对是因为他清楚许星并不想碰上沈慧——她是许星的前绯闻女友。 沈慧做手势让大家安静，看着许星说：“我一直都想好好感谢一下许哥，这次的新单曲就是他给我作的曲。对了，这首歌我今晚会给大家表演！” 一时间所有人都沸腾了，叫唤着：“在一起！在一起！” 还有人说：“到时候让咱许哥上去给你献个花！” 许星想起，他让周平处理自己不经意写下的缠绵情歌，周平就找人填好词给了沈慧。那时候许星只想到沈慧的声音确实挺合适，现在才发觉还有绯闻这层关系在里面。沈慧和他同时出新歌又同时上节目，媒体为了博话题，肯定又要把他们以前的绯闻翻出来发散。 ——他终于知道了什么叫自作自受。 果然，整期节目都刻意把许星和沈慧凑在一起，给他们搞了很多需要亲密互动的游戏。许星在彩排时特意强调，为了沈慧的形象着想，希望他俩减少一些过于亲密的肢体接触。但是到正式录影时，每当许星和沈慧因为游戏需要不得不扶一下腰、或者揽一下肩膀，主持人和台下观众还是故意闹成一片。 尤其是沈慧在节目中段唱起许星写的那首歌时，她性感的嗓音让这首本来就撩人的情歌更增添几分暧昧，伴着这样的歌声，摄像镜头一直特意对着许星拍特写，让他难以想象电视节目里看上去会是多可怕的效果。 等到节目临近结束，灯光调暗，许星带着一把木吉他上场唱歌。 最开始，伴奏只依靠一把吉他，他的歌声合着吉他清亮的音色简简单单地流淌出来，清澈的声线和绵长的气息就像奔流的溪水。过渡段弦乐加入，让整首曲子犹如溪流汇入江河一般变得宏大开阔。进入副歌部分之后，气势恢宏的和声和复杂的电声乐器也没有弱化许星的声音，而是跟随着他极强的控制力把整首歌拉上高潮。最后一个辽阔的高音，一切戛然而止。 全场静默了几秒钟，如雷的掌声和此起彼伏的欢呼响起。 场下站着的林楚盛转身偷偷擦掉溢出眼角的一滴泪珠，赵思琪拍着他的肩膀，得意地笑道：“明天排行榜第一名见吧。” 许星微笑着向观众们致谢，暗自庆幸这几天扎在录音室里特训总算有点效果。他正准备下场时，场下的沈慧猝不及防地走上来，狠狠给了他一个拥抱。 ——因为彩排时并没有这一段，许星整个人都呆住了。 全场此起彼伏的“在一起！在一起！”震耳欲聋，几乎要把房顶掀掉。 许星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头，心里天翻地覆。 他想，刘格不会坐在电视前看着吧？不，只要有自己的节目，刘格是必然会看的。他多希望刘格的电视突然出故障啊。 回去的车上，林楚盛还在跟他念叨着：“跟沈慧炒绯闻有什么不好？咖位配得上，正好给新歌炒话题度，还可以洗你之前的传闻……” 许星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他在忙着给刘格拨电话，紧张得满手都是汗。 电话接通，许星有满肚子话想跟刘格解释，张口结舌了半天，憋出来一句：“你在干什么？” 刘格：“刚看完你节目的直播。” 许星：“……” 许星尴尬地笑道：“这节目有什么好看的，多无聊。” 刘格说：“那首歌你唱得很好听。” 许星紧绷的心脏瞬间柔软，顺口就甜言蜜语：“当然啦，因为唱的时候在想你。” 他听见刘格不好意思地干咳一声，又问：“你现在哪？我想去找你。” 刘格回答：“还是我去找你吧，我这里人多地方小，你不方便过来。” “你这样让我觉得……” “觉得什么？” “……嗯，没什么，你来吧，我等你。”许星吞下了他没有说出口的那句话。 他其实想说，刘格为他考虑得太多，总会让他觉得自己在这段感情里付出得太少。 许星对司机说：“旁边是不是有个花店？停一停，我要下去一趟。” 林楚盛意外地看他：“你要干什么？” 他记得许星以前从来没对花这种东西感兴趣过。 “哄老婆！”许星说着，利索地下了车。 寒风里，许星抖抖索索地抱着一大束玫瑰站在自己家门口等刘格。 一辆拉风的车开到他跟前，接着一个人慢悠悠下了车，走过来盯着他看。 “哟，周总。”许星打招呼：“您好您好！好久不见，您换新车了？” 周勋瞪他：“你这是什么语气？现在是不是不能跟我好好说话了？” 许星委屈道：“我态度挺恭敬的呀。” 周勋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是想让自己冷静下来：“算了，我今天来不是跟你吵架的，有正事跟你说。” 他扔了一个东西到许星怀里，许星一看，是自己之前丢的手机。 “你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周勋语气不善：“有媒体拿到了这个，幸好里面没发现什么东西，不然你就完蛋了。” 许星把手机揣进兜里，忍不住得意道：“那是，我防范意识多强啊。” 他见周勋一副要生气的样子，赶紧点头哈腰道谢：“谢谢周总！感激不尽！林哥天天给我念叨这事，得让他又老了十岁吧，这下他能放心啦。” 周勋冲他摆摆手：“得了吧，你什么时候能给他省点心，一点当明星的自觉都没有。” 许星连声说说是是是。 周勋气消了，不自然地移开视线：“这事，我就先不跟你计较了。毕竟之前……我也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于晓亮那事，是我一时气急，以后不会了。” 他又想起什么，跟许星解释道：“不过，后来微博上那个见鬼的爆料跟我没关系，我从来不干损坏自己旗下艺人声誉的事，可能是有其他公司参与。” 许星点头：“当然，我知道这事肯定跟你没关系。你一向是很负责的老板，不可能因为个人原因损害公司形象。” 周勋皱着眉头：“我怎么觉得你现在跟我说话夹枪带棒的？” 许星一脸困惑：“我没别的意思呀，怎么你现在跟我说话都像在做阅读理解题似的？” 周勋别开脸，“哼”了一声。 许星说：“我是发自内心的，当你旗下的艺人特别有安全感。说实话，就算我们现在这样了，我也……从来没有后悔过当初跟你签约。” 周勋听到他的话静默了好一会。 他转过脸来看许星，眼神变得有点深邃：“你说你没有后悔过跟我签约，那你有没有后悔过跟我……” 他没有把话说完，有些尴尬地闭上嘴。 许星没有回答，而是说：“周总，我今天录节目的时候碰见了沈慧。” 周勋一愣，脸上暧昧不清的神色消了大半。 许星继续说：“我今天看见她的时候，想到当时的我们，忽然觉得自己那时候很幼稚。” 周勋结结巴巴：“那件事，那件事是我对不住你……” “不，”许星打断他：“你没有对不住我。你有你的责任，你的考量，就像我也有我追求的东西，而这两者恰好兼容不了而已。你看，我们其实都无法为了对方而改变自己，说到底也就是没有想象中那么爱吧。”他说着，自嘲地笑了一笑。 周勋低着头，他的表情隐在阴影下看不清晰。 许星望着周勋：“可是不管怎样，跟你一起有很多美好的回忆，所以谈不上什么后悔。而且我这个人呢，不喜欢回头看，更愿意珍惜当下。希望你也是这样。” 良久，周勋终于抬起头和他对视，看着他慢慢地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 “……许星？”刘格的声音从路口传来。 许星回头，看见刘格渐渐走近自己，在他看清楚刘格的脸时，刘格也看到了站在他对面的周勋。 还有他手里那束该死的玫瑰花。 20. 刘格的视线在他们两个人身上转来转去：“我是不是……打扰了？” “没有，绝对没有！”许星赶紧拉住刘格，试图把花塞进他手里：“这花是我特意买给你的，挑了好久，你看手都扎破了！” 刘格好像被他吓到了，看上去有些犹豫。 许星拉着他道歉：“今天都是我的错，你快收下吧，我回去就跪键盘……” “可，可我有花粉过敏……” “噗！”旁边周勋不厚道地笑了一声。 许星迅速把花扔进垃圾桶，擦擦手，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 他揽着刘格上楼，回头对一脸不忍直视的周勋挥挥手：“周总，今天多谢了，回见！” 进门还没开灯，许星就按住刘格狠狠亲上去，他吻得很热烈，让刘格都不知所措起来。 “刘格，”许星放开他，靠着他的脖子喘息，把热气呼进他的衣领：“你愿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道歉？” 他感觉到刘格温暖的手放在自己后脑上，顺着头发抚摸。 “我一直到现在都很困惑，”刘格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道歉。我并没有生气，也没有不高兴。” 许星轻轻咬一口刘格脖子上的皮肤，听到他猛然变重的呼吸声。 “我不高兴。”许星说。 “为什么？” “如果今天是你，被别人当众抱住，被我看到跟旧情人站在一起，如果是你都不知道我对什么过敏，我会不高兴。” “我不会……” “你不会，可是我会。我会为希望你只属于我一个人，希望你了解我的全部。为什么你对我没有抱着这样的期望呢？” 许星拉过刘格转开的头，强迫他跟自己对视，他望着刘格长长的睫毛下湿润的眼睛。 “我不知道，”刘格眼神躲闪：“过去我从来没有期望过能像现在这样……所以我也没有期望过更多东西。” 许星慢慢放开他：“刘格，虽然你说你不生气，但你想不想听我跟你解释？我为什么会有这段绯闻，为什么会和周勋分手……” 刘格强调：“可是我不会介意这些。” 许星说：“我想要讲给你听。你只需要认真听。” “沈慧和我的那段绯闻，完全是周勋的意思。”许星看见刘格震惊的眼神，无奈地笑了一下：“那年我们去度假，被记者拍到了一起出行的照片，就是前段时间那个爆料里用的那张。” “几乎在记者看到我们的那一瞬间，周勋就放开了牵着我的手。所以那张照片看上去不算很暧昧，说成好朋友也不过分。周勋还是很害怕，他回公司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我安排了这个绯闻。” “他说是为了保护我和公司的名誉，我也就接受。沈慧对我没什么意思，她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最有利，一直非常地配合。风头过去以后，我跟沈慧的绯闻就慢慢淡了，几乎没有再联系过。今天她上这个节目，我也是彩排前才知道。” “可是当时我没有那么快就看开这件事。” 许星叹了口气：“后来有天我遇见了周勋的父母。他是怎么向他父母介绍我的呢——‘我旗下最好的艺人，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他父母一生都身居高位，直觉敏锐得可怕，一眼就看穿了我跟他的真实关系。他母亲约我单独喝下午茶，说她不会反对我们，因为她知道周勋将来绝对会结婚，他根本不敢公开承认我。她说，你信不信，他甚至都不敢把你作为恋人介绍给我们。” “我心里很清楚她说的是真的。周勋身上的责任和利益关系牵扯太多，当个人感情可能影响到事业时，他会毫不犹豫选择后者。” 许星摊手：“因此，这段关系就这样走到了尽头。不管我再如何爱人一个人，底线都是彼此付出和回报的对等。周勋那样一个人，怎么可能呢？” 许星把刘格的手放在自己腰上：“扯了这么一大段，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就像我说的，付出和回报的对等，我感受到了你全身心的付出，我也想要你感受到我的付出。” 刘格环着许星腰的手臂慢慢地收紧，许星用力地埋进他怀里。 “所以，你一定要提高对我的期望。期望我爱你，期望我只爱你一个，期望我把所有的爱都给你。” “嗯。” “……刘格，其实刚才你还是有吃醋的对不对？不要装，说实话！” “其实也……有一点。” “真的只有一点？咦你脸红了！是在害羞吗哈哈哈哈……唔！” 21. 在某电视台的晚会上，许星表演了近期占领各大排行榜第一位的主打单曲，还为刚刚发布电影宣传曲打了歌。这场晚会的主办方为了吸引眼球，特意邀请到同样新单曲成绩不错的沈慧在他之前献唱。两人离场的时候被一群记者团团围住。 记者们抢着问：“最近都传说你们旧情复燃，请问是真的有这回事吗？” 许星和沈慧对视了一眼，同时摇头。 沈慧补充道：“只是最近在音乐上的合作，之前我们已经好久没有见过面了。” 有人问：“那是不是有旧情复燃的可能性呢？” 两个人继续摇头。 沈慧说：“其实我们……” 许星插话：“其实我现在已经有了恋人。” 沈慧惊异地挑眉看一眼许星。 一时间闪光灯亮个不停，记者一片沸腾，七嘴八舌地争相提问，让人几乎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一只话筒递到许星嘴边：“请问恋人是之前有传闻的那个吗？” 许星笑道：“我不知道你指的传闻是什么。我跟现在这位刚刚确立关系不久，我现在跟他很幸福，他是圈外人，希望大家能给我们一点隐私的空间。” “那如何解释你最近为沈慧写的这首歌？” 许星解释道：“这首歌确实非常适合沈慧小姐的一贯风格，但实际上在写的时候，我心里想的是自己的另一半，这是一首我写给他的歌。” 记者们又是一阵惊呼。 没等记者继续发问，沈慧开口道：“我非常感谢许星给我这首好歌，也非常荣幸能为他唱出他另一半的爱，事实上，我在表演这首歌时，心里在想的也是我的恋人。” 许星震惊地看着她。 沈慧迎着记者噼里啪啦的闪光灯，笑容甜蜜地说：“我和他……已经在一起很多年了，只是他考虑到我的事业一直不愿意公开。可今天我唱着许星写的那首歌时，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要让这段感情被所有人祝福。” 两个人从采访区走出，许星长舒一口气，对沈慧说：“今天真的谢谢你。” 沈慧得意：“我演技怎么样？那个惊讶的表情看上去很自然吧。” 许星赶紧恭维：“当然，你的演得比我自然太多了。”他思忖了一下，又说：“不过我没想到的是你竟然也……这段我们之前没有准备过。” 沈慧耸肩：“我一开始确实没有想过要公布出来，但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刚才你公开恋情时的样子，让我忍不住羡慕吧。” 两人相视而笑。 许星给了她一个真心实意的拥抱：“祝你幸福。” “你也是。” 第二天一早赵思琪给许星发了很多新闻链接，不外乎什么“歌坛金童玉女双双公布恋情”之类，给许星最近的话题度又加了把火。沈慧的男朋友很快被扒出，据说是跟她合作多年的一位知名制作人。而许星的恋人却是扑朔迷离，谁也没找出一点消息，更有人推测许星没有用“女友”而是用模糊的“恋人”指代，很有可能对方是一位同性。 许星一个链接也没点开看，他正忙着做更重要的事。 刘格抬起头：“她发给你什么？” 许星没停下在刘格下.身撸动的手，把手机往床边一扔：“无关紧要的东西。” “噢。”刘格应了一声，继续含着许星的性器，用舌头抚慰他已经湿润的顶端。 许星另一只手扶着刘格的脑袋，插进他蓬松的头发里，随着他的动作一下一下轻抚过他的头皮。 手机又恼人地响起，许星烦躁地伸手去够已经扔远的手机：“费导？他怎么来电话……啊啊啊！刘格你，你在舔哪！” 许星接起电话，刘格却没有放开他，而是更邪恶地用舌尖扫着他的敏感处。 “费导你找我什么事？”许星语气非常急促，辛苦地把呻吟憋在喉咙里。 “来感谢你啊，”费哲敬的口吻听起来很欠揍：“正好赶上我电影宣传曲发布时候连着爆新闻，一会是同性三角大戏，一会是前绯闻女友旧情复燃，一会又承认神秘圈外恋人。” 许星没有回话，刘格开始舔他两边的囊袋，惹得他一阵颤抖，连费哲敬在说什么都听不清。 “……托你的福，昨天电影宣传曲的搜索量大爆，发行方把它直接关联到‘许星公布恋情’这个关键词下，哈哈哈哈！这招是不是很高！” “嗯，是，费导……您英明……”许星被刘格灵活的舌头搞得欲仙欲死，刘格那双可恶的手还向上一路摸，挑逗起他已经充血的乳.头。 “你怎么听起来那么虚弱？”费哲敬问：“过两天首映礼你得上台表演，我认为你可能需要加紧练一下气息。” “……虚弱你个头。”许星实在憋不住，揪一揪刘格的头发，刘格便听话地放开他。结果许星自己反倒一阵空虚，情不自禁又把身体贴上去。 费哲敬继续絮絮叨叨：“不过你到时候车祸了也没关系，正好给我炒炒话题，多找几个营销号发‘许星在电影首映礼上惨烈车祸’的视频，宣传电影的目的也达到了。” “滚你的……”因为情动，许星沙哑的声音听起来像撒娇似的，他抬腿勾住刘格，把已经涨得发疼的下体顶在他身上蹭着。 “说到这个，首映礼之后我打算搞一个派对，你觉得科幻主题趴听起来怎么样？”费哲敬提议。 刘格见许星一脸欲求不满地盯着自己，低笑一声，张口重新含住他不断溢出体液的性器。 许星满足地舒了口气。 费哲敬越说越激动：“我从小就想在化装舞会上打扮成莱娅公主，这次一定要实现一下。我打赌所有人都认不出来！对了，你可以把Martin带去，你们站在我身边打扮成3PO和R2……” 许星早就没有在听费哲敬的话了，他的注意力随着全身的血液流向下体，心跳加速，神智一片模糊。渐渐地，他感觉到自己正随着刘格舔弄的节奏逐步攀上顶端 终于，他发出一声粗重的喘息，整个人瘫软下来，看着刘格把嘴里白色的液体吞下去，温柔地把他拉过来亲吻。 费哲敬察觉出了不对劲：“许星你他妈在干吗？你是不是在一边跟我讲电话一边打飞机？你怎么这么猥琐？” 许星放开刘格，声音透着一股餍足后的懒散：“怎么可能，告别单身以后我就再也没自己撸过了。” 费哲敬怒道：“你不要狡辩了！我一听就能听出来！你们家Martin知道吗？” 刘格凑过去，对着许星的手机说：“早上好啊费导，我一直在他旁边。还有，您刚刚那个提议不错，我是说，化装舞会那个。” 费哲敬全面崩溃。 “白日宣淫！恶心！堕落！不知廉耻！公然虐待单身狗！我马上就把你们全部拉黑！” 22. “要想我原谅你们，你首映晚会上要多唱几首歌才行。”费哲敬努力摆出一个凶恶的表情，虽然他憔悴的黑眼圈看上去毫无威慑力。 许星惊讶：“你这么厚道？有打歌的机会，我当然求之不得。” 费哲敬摇手：“我是说，表演电影里那些插曲，你以前的歌。” 许星一愣。 许久，他才慢慢说：“我……从来不公开唱那些歌。” 费哲敬奇怪：“为什么？明明你还用来当手机铃声，这么多年也没换过……” “那是属于我以前乐队的歌。”许星说：“只属于他们。” 费哲敬无奈：“我是不懂你们这些音乐青年在想什么，说不定你现在唱出来，你以前乐队的朋友们会很感动呢。” 许星低头把脸埋进手掌：“不，他们不会……再说，我唱了，罗阳怎么办？我总不能抢男主角风头吧。” 费哲敬理所当然：“罗阳跟你合唱啊，你跟他的乐队一起表演。比你们俩单独唱歌吸引关注度多了。” “再说了，”费哲敬撇嘴：“你凭什么觉得我们家罗阳会被你抢风头？说不定你是怕被年轻人比下去才不肯吧。” 许星一把推开费哲敬那张欠扁的脸：“激将法太老套。”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等等，什么叫你们家罗阳？你终于承认跟御用男演员的不正当关系啦？我等会去访谈节目上爆个料。” “滚，不要玷污我们纯洁的师徒关系。”费哲敬踢他一脚：“不过你倒是真给了我一个把柄。” 他邪恶地眨眨眼：“你要是不答应我，我明天接受杂志访问的时候就把Martin爆出去。对了，那个杂志的封面大片好像就是Martin帮我拍哦，这样会不会更加轰动？” 许星终于知道作茧自缚的意思了、 许星站在舞台中央。他身边的罗阳一个滑弦，带出后面鼓手强劲的鼓点。他随着激昂的节奏唱出第一句，但不知怎么的，最后一个字哑在了喉咙里。 他举手示意乐队停下：“对不起，我还是……” 键盘手不解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许星摸着头：“我也不清楚。也许太生疏了吧，我很久没有唱过这些歌了。” “还有心理问题吧。”一边静静站着的罗阳忽然开口：“我听过你的第一张专辑，你唱那些歌时候的感觉，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许星笑：“七八年过去了，总会不一样的。那时候我还那么年轻。” “我不理解你的话。”罗阳说：“年轻不年轻跟时间有什么关系？我以为年轻只跟这里有关。”他的手指了指心脏的位置。 许星看着罗阳，看着他凌乱的碎发，瘦长的身形上罩着宽大的T恤，手臂上复杂的刺青图案，还有那张洋溢着青春气息的脸庞。 “你说得对。”他点头：“我们再来一次。” “也许七八年前的我，会很羡慕现在的你。”许星喃喃自语。 罗阳低着头重新开始弹奏吉他，并没有听到他的话。 费哲敬人脉广又很受到业内看好，整个首映礼规模宏大，来了各路明星名流。会场里，刘格被费哲敬作为剧本原作者到处介绍。好不容易大家都被安排入座，刘格的位置挺靠前，他旁边是一位电影公司的总裁，也是这部电影的制片人之一。 “您好。”这位制片人跟他搭讪。 刘格赶紧回应：“吴总您好。” 吴总笑眯眯地：“刚才见面的时候没想起来，我是不是以前见过你？” “您是指……？” “有一本财经杂志的群封，那个摄影师跟你很像，我猜应该就是你。” 刘格挠挠头：“是的，就是我。没想到您还记得。” “因为我很喜欢那张封面。”吴总拍拍他的肩膀：“没想到你除了是个很有才华的摄影师，业余写小说也能写得这么好。” 刘格被他夸得不好意思：“您真是过奖了，只是随便写写。” “你可别太谦虚了，”吴总凑近了一些，低声道：“其实我算是你的粉丝，因为你的那本《冲出奇迹号》我最近也在看。” 刘格吃惊：“啊？那真是……真是太荣幸了。” “我昨天才看完新连载的一章。很喜欢那段——歌手恢复了他的嗓音，他站在奇迹号的窗口前，对着宇宙星空唱起歌剧——这简直太浪漫了。”吴总的视线飘远，陷入了对剧情的回忆中。 吴总忽然问：“对了，我很想知道接下来的发展，他们已经查出地球毁灭是飞船里机器人捣的鬼，我猜测——我觉得你已经暗示得很充分——这个机器人有反人类的倾向，他对歌手以及有一半人类血统的舰长都很厌恶。然后他们会怎么做？会跟机器人决斗吗？” 刘格微笑：“您猜的很对，至于他们会怎么做，你可以稍等一阵。我已经写好了结局，没多久就会出第二部的实体书。私自透露结局要被出版社骂的。” “你啊你啊。”吴总无奈地笑：“还要让我心心念念等着。” 他掏出一张名片塞进刘格手里：“我有意向把你的这本小说也影视化。你觉得怎么样？” 刘格握着名片愣愣点头，也说不清是惊是喜。 这时，他们面前的舞台亮了起来。 “表演要开始了，”吴总转头看向舞台：“我记得开场是唱歌？许星和罗阳？” “是。”刘格点头，他看着台上，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酒杯。 乐队已经各就各位，许星和罗阳在欢呼中出场。 激昂的前奏响起，聚光灯打在他们身上，许星握着立式话筒开始演唱。 是许星第一张专辑里的一首歌，也是刘格非常喜欢的一首。他几乎可以把这首歌的歌词倒着背出来。他情不自禁随着音乐的节奏点脚尖。 “奇怪。”刘格听见吴总自言自语：“他唱歌的感觉跟平时不太一样。” 确实非常不一样。这首歌的风格是张扬肆意的朋克，许星现在的路线已经很难让人联想到这种类型的歌曲。但舞台上的他浑身洋溢着年轻气盛的气息，跟旁边的罗阳看上去毫无年龄差，与这首歌的气质融为一体。 “这是他早期的歌。”刘格解释道：“他早期的风格就是这样的。” 吴总讶异：“你还挺了解他。你是他粉丝？” 刘格点头：“是的，我是他很多年的粉丝。”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表演过了。”刘格低低地说了一句，仿佛自言自语。 许星唱完最后一句，在如潮的掌声中，他对观众挥手致意。 “谢谢，谢谢大家。”他不停地道谢，声音听起来有些嘶哑。 舞台上灯光太亮，刘格看太不清许星的表情，可是他有百分之百的直觉，他知道许星现在一定已经热泪盈眶了。 23. 半夜里天冷风大，两个人迎着风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 许星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戴着遮住大半张脸的帽子和口罩，还是冻得直搓手：“好冷！刚刚演出的时候出了一身汗，现在扎进风里感觉像要结冰了一样。” 刘格拉住他的手：“那你还非要跑出来。” 许星一副耍赖的口气：“但是我今天唱嗨了，不舍得就这样回去睡觉。” 刘格看着他红红的眼睛：“嗯，今天唱的很好。” “哈哈，好久没有这样唱过歌了。在台上的时候简直有种回到了大学的感觉。”许星笑道：“我大学玩乐队的时候，那真是……风靡万千少女啊。” 刘格点头：“我知道。” 许星看他一眼：“这你都知道？我以前访谈有说过么？” 刘格没回话，许星忽然拽着他往路边走：“走！我们去吃烤串吧！” “啊？”刘格被他的脑回路搞糊涂了。 许星拉着刘格在一家店门口坐下，大半夜的，店虽然还开着张，但除了他们只有零星一两个客人，因为风大，都躲在屋子里。那老板本来坐在里面看电视，见了他们出来殷勤地招呼。 “以前大学的时候，每次乐队演出完我们都会出来吃烤串，尤其是天冷的时候，不要太爽！”许星边点单边说。 刘格开了瓶啤酒递给许星，许星喝着啤酒，又忍不住感叹：“唉，刚刚在首映礼上看到片花的时候就在想，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看这部片子，看到了又有什么想法……” 刘格问：“你现在跟他们不联系了吗？” 许星抬头看天：“这说来就话长了……” 刘格托着头，一副乖乖听他讲的样子。 “咳，简单来说，就是当年散伙的时候闹得不太愉快。” “为什么会散呢？” “怎么说……当年情况很复杂，我们快要毕业了，大家各自有自己的规划，人心就开始散了。搞到最后，只有我一个人还想继续做音乐。” 许星深深叹了口气：“那时候我理解不了他们，他们也理解不了我——吵了一架，散伙饭都没吃。一开始赌着气互相不联系，几年过去以后想再联系都找不着由头。” 刘格心里很感谢当年的许星，他想，幸好，幸好他坚持了做音乐。 “我现在倒有些想明白了。”许星视线飘远：“总要妥协些东西的。哪怕我坚持了下来，这些年也做了太多自己不喜欢的事。唱的也不再是当年想唱的那些歌。” 刘格说：“刚刚你在台上的样子，让我想起你之前的话，你说很多东西其实并没有消失，其实一直都在那里，总有一天会冒出来。” “嗯？什么意思？” “你在乐队时候的样子，其实也没有消失。”刘格深深地看着他：“我今天又看到了。” 许星大笑：“真的？真可惜，我当年还是真小鲜肉的时候，比现在还要帅十倍呢。就像罗阳……不，比他还帅一点，哈哈哈。可惜你没有见过。” 刘格只是凝视着他不说话。 店老板烤完了第一批，给他们端上一大盘，让他们快吃。 刘格忙着把热乎乎的烤串往许星那递：“对了，今天有人跟我谈到了《奇迹号》影视化的事。” 许星正在努力咬着烤鱿鱼须，听到他的话一松嘴：“哇，好事啊。” 刘格说：“我还在想……” “有什么好想的，”许星奇怪：“公司不靠谱吗？” “看上去挺靠谱。”刘格支支吾吾：“可是……我对影视化总是有点疑虑。嗯……你知道的，我的原型是我们两个……” 刘格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头都低了下来。 许星擦擦油乎乎的手：“哈哈，你看到别人演我们会不好意思？” 刘格低着头点了点。 许星说：“我觉得挺好。而且先说好了，到时候我要自己挑演员，挑一个又高又帅的来演歌手。对了，他必须比演舰长那个的高！还得比他壮！” 刘格被他逗得噗嗤一声笑出来。 许星手擦干净了，就去挑刘格下巴：“舰长，你在笑什么？” 刘格张口咬住他的手指。 “喂！”许星心跳都漏了一拍，赶紧四下张望，幸好其他的客人都已经走了，店老板在厨房里忙着烤东西。 刘格湿滑的舌头在许星指尖上蹭啊蹭，把他的心都蹭得痒痒的。他把手指抽出来，塞了一串羊肉串进刘格嘴里：“饿了别咬我，吃肉。” 许星见刘格被塞了一嘴肉的样子，坏笑着拿起冒着热气的鸡翅咬一口，没想到乐极生悲，被溅出的油星烫得直抽气：“啊啊啊！好烫！” 他伸出舌头呼气，指着被烫红的地方问：“是不是烫破了？” 刘格凑近了看：“嗯，破了。” 许星苦着脸：“好疼。”他舌头还伸着，话都说不清楚了。 刘格又靠近了些，趁许星还没反应过来，迅速地含住了他的舌尖。 “唔……”许星被他吓到了。 刘格放开他：“还疼么？” 许星结结巴巴：“不……不疼……” 刘格眨眨眼。 “不，还疼！”许星拉住他：“还是有点疼，你……你再试试看？” 刘格喷笑出声。他服从许星的要求又亲了上去，把他的舌头衔住，温柔地舔弄着。许星意乱情迷，身体一阵阵发热，倒是一点都不冷了。 旁边传来脚步声，两个人吓得赶紧分开。刘格埋头吃起自己面前的烤肉，帽子边缘露出的耳朵尖红红的。 “你们怎么了？”店家来送一波刚烤好的串，见他俩气氛很微妙，表情茫然不解。他问许星：：“你捂着嘴干什么？” 许星把手放下，尴尬地说：“那个，烫着了。” “嗨，”老板把盘子放下：“不早说，我这就去帮您拿水。” “不用不用，”许星摆手：“已经不疼了。”他斜一眼在偷笑的刘格。 老板费解地走了。 刘格挠挠头：“那个，你真不疼了？” 许星吃完手里的那串，招手叫老板：“老板结账！剩下这些我们打包带回去。” 刘格没反应过来，困惑地看他。 许星瞪他：“赶紧回家！嘴不疼了，这儿胀得疼！”他的手往下指。 24. 刘格一大早去了自己新书的第一场签售会，结束以后就去许星家，还没有忘记去许星常去的那家店打包一个蛋糕。 许星前一天跑了四个通告，晚上又应酬到半夜，这会儿正躺在床上挺尸状。 刘格一叫许星起床，他就拽着刘格的领带往他身上蹭，靠在刘格结实的胸上。大有试图靠撒娇来多争取几分钟睡眠的意思，让刘格觉得自己活像养了只猫。 不过也……挺好的。刘格看着怀里的许星这么想。 许星磨磨蹭蹭地醒了，胃比脑子先有反应，直接抱着刘格塞给他的蛋糕开吃，接着才像想起什么似的盯着刘格看。 “今天是……多少号？” 他又补了句：“我生日？” 刘格用力点头。 许星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要死！一不小心睡过了！说好了下午的时间要交给你……” 刘格看表：“不急，还有半个小时。” 许星刺溜一声冲进浴室开始洗漱。 大好的生日夜，许星要像往年一样和粉丝一起开庆祝会。尤其这次赶上新专辑成绩大好，公司更是要求他借着生日好好感谢粉丝。许星推不掉这个板上钉钉的活动，只能退而求其次把自己下午的时间给刘格。 至于刘格，他像上次一样玩起了神秘，对要带许星去哪里据不透露。 许星为了满足刘格那点制造神秘感的癖好，乖乖地跟着刘格什么也不问。他们一直跑到繁华的市中心，进了一家电影院。 “有没有搞错？”许星抱怨道：“你也太没情调了吧，看电影这么老套的手段还用在我身上！让我看看你选的什么片……我靠，《星际摇滚进行曲》！这片我们不是都看过好几次了吗！” 他盯着刘格手里的票：“而且，你竟然为了这片还包场！到底是给我庆祝生日还是给费哲敬啊？” 许星思考半天，终于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他凑到刘格耳边小声问：“难道说，你想玩情趣Play？在影院？” 刘格耳朵腾地红了。 许星继续念叨着：“被我猜到了吧，你不早说，那还不如选个爱情片呢，选这部有什么意思……” 刘格不说话，拉着许星闷头往放映厅走。 两人在空荡荡的放映厅坐定，只见大银幕一片漆黑，影片还没开始播放。 许星看刘格端端正正地坐着，心里更加犯糊涂。他琢磨着，刘格这样子，倒像真的准备来看电影似的，难道是他自己想得太龌龊了？ 灯光逐渐变暗，银幕上打出片头，激情的主题曲随之响起，是许星当年乐队的一首歌。 这时候，放映厅门口传来一阵响动，接着传来有人陆续进门的声音，听上去似乎不止一个，也不止两个。 许星奇怪地看刘格一眼：“你不是包场了么？这又是什么情况？” 他站起来，伸长脖子往门口看。 这一看，许星就不说话了。 他微张着嘴，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几个人从门口走到他面前。他们有的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有的只穿着普通的T恤夹克衫，有的已经明显发福，有的头顶甚至有了地中海的趋势…… “你们怎么……”许星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终于反应过来，慢慢转头看向刘格。 “你你你，怎么都不跟我提前说一声。”许星声音颤抖：“我好歹要打扮得帅一点，几年没见了……” 他向前走几步，一把揽住那几个人，大家狠狠地抱在一起。 电影已经开始了，许星和那几个人席地而坐，他们带来了啤酒，每个人手里拿着一瓶，靠在一起看电影。 “还记得当年学校的露天电影节，我们就是这样，提着一箱啤酒，在操场坐了一天一夜。”一个人怀念地说。 另一个人笑道：“我记得那天，我们通宵完了直接去Livehouse演出，都不带累的！年轻真好啊。” “我有个问题。”许星握着啤酒瓶，问坐在一边陪他们喝酒的刘格：“你是怎么能够联系上我当年的乐队的？” 刘格静静地看着许星，眼睛一眨一眨，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先联系了我，我再联系了其他人。”胖胖的鼓手替他回答：“我早就看了这个电影，听到里面用了我们的歌。那种感觉真是……就好像当年的时光又回来了一样。我在影院就直接哭了。他一来找我，我就想，一定要跟你们一起再看一遍这部电影，不然我会遗憾一辈子。” “是的！”“我也是！”其他人都点头同意。 许星被他们感动得心潮澎湃，但还是有疑惑没解决：“那他是怎么联系上你的？我没有把你的联系方式给过他啊。” 鼓手诧异：“你不知道？” 许星看看他，又看看刘格，刘格正低着头，从脸颊一路红到耳后。 “知道什么？” “刘格跟我是亲戚啊，” 鼓手亲昵地揽着刘格的肩膀：“我以为他早就跟你说过这个事呢。搞了半天你们不是因为我认识的？害我自恋了半天……” 许星手里的啤酒瓶“啪”地掉在地上。 “刘格，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这件事？”许星问。 刘格视线心虚地飘向别处。 鼓手感觉自己可能说错了话，开了一瓶啤酒塞进许星手里，打圆场说：“也不是什么很近的亲戚，远房的，说亲也没多亲。你快喝，快喝。” 许星喝了一口啤酒，把正在默默往另一个方向挪动的刘格拽回自己身边。 “你躲什么，”许星说：“我又没生你气。” 刘格小声说：“不是故意不告诉你，我想给你个惊喜的……” 许星伸手把他的一头卷发揉乱，想了想还是不解气，再把它再揉回原样。 电影正放到紧张处，配乐越来越激昂，几乎盖过了他们的谈话声。 许星忽然大声说：“各位，我现在要给你们隆重介绍一个人。” 正在看电影的众人都转头看许星。 许星脸色红润，也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喝酒上了头，他拍着刘格的肩膀，刘格不懂他要干什么，低头喝酒不敢看他。 这时电影刚好达到一个高潮点，激烈的伴奏声随着高亢的歌声响起。许星提高声音想要盖过配乐：“你们听好了，坐在我旁边这位，就是你们大嫂！” 大家呆住，手里的啤酒瓶“啪”“啪”“啪”掉在了地上。 刘格被酒呛着了，咳得惊天动地。 那位鼓手亲戚最先有反应，他用力替刘格拍着背：“嗨，刘格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原来你们是……是这种关系，哈哈哈。我思想可开放了，又不是接受不了。” 贝斯手随即附和道：“就是，我们当年什么没见过。你许哥大三暑假跟家里出柜被打出来，还是我们几个让他轮流蹭吃蹭住的。” 键盘手在忙着给大家开新酒：“许哥，说真的，这大嫂真的不错。” 刘格脑袋已经快要埋进腿里了。 电影散场后，刘格牵着许星往回走。许星还沉浸在激动中，喋喋不休地跟刘格讲自己当年的事情。 “对了，我昨天把《奇迹号》结局看了。”他话锋一转。 “啊？”刘格一愣，没明白他怎么扯到了这件事上。 许星玩着他的手指：“我说，当你男朋友怎么一点福利都没有？想知道结局还要自己买书看。” 刘格把他乱动的手反握住：“因为我喜欢你看我写的书的样子。” 许星嘿嘿一笑：“好吧，这个理由还不错，那我就原谅你了。不过，就算你告诉我结局，我也会自己买来看的。” 刘格很高兴，偷偷捏了捏许星的手掌。 许星感叹：“啊，说起来，我真的好喜欢舰长啊。他打败机器人以后，竟然愿意用剩下的能量带着歌手穿越时间，回到那个下午，阻止歌手触发关键的开关，让他的飞船无法着陆。即使这样他再也不会见到歌手。” 刘格温柔的看着许星：“但是歌手却想要见到舰长，所以他还是让舰长着陆了。他们一起打败了邪恶的机器人，拯救了地球——这就是我送给你的圆满结局。” 许星用力点头：“是的！好棒！可是，看完之后我还是有点失落。因为这个故事我才终于认识了你，它伴着我们走到现在……可是现在已经结束了。” 刘格抬起和许星交握的那只手，轻轻地亲吻一下：“可是我们自己的故事还在继续。” “看，那是许星！”一个尖利的女声响起。 许星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被人认出来了，他看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原来是他们面前的一个大型商场。他代言的那个服装品牌刚换新一季的广告，占据了整栋建筑的一面外墙，打出的是他的巨幅广告照。 有个女孩对着那张照片拍照留念，她旁边的男生在给她泼冷水：“人家都公开说有女朋友了，你怎么还这么喜欢他啊。” 许星低声问刘格：“喂，女朋友，你看到这个广告有什么感觉？” 只见那张照片上，许星站在灿烂的阳光里，身后是茂盛的草地和粉嫩的花朵。他直视着镜头，眼睛里仿佛盛满了春色。 许星当然记得，那时候自己对面捧着相机的人，就是现在站在他身边的刘格。 25. 这一天音乐学院里异常热闹，小剧场门口挤满了人。他们有的在排队，有的在队伍之外晃来晃去，希望能拿到一张多余的票。 检票口的工作人员是学生志愿者，对来问了三次的小女生耐心解释：“妹妹啊，我们真没票了，也没有黄牛。这是公益活动，答应主办方不收费的，没抢到就回去等着看录像吧。” 她们旁边贴着这次活动的海报，上面写着：“回馈母校，许星校园歌友会暨新专辑签售会第一站”，配图是许星新专辑的封面——许星站在荒芜的土地上，背后是冉冉升起的太阳，他转过头朝着镜头的方向看。 许星出道以来经历的大型演出数不胜数，不过这一次临上场前，他还是感觉到一阵紧张。很久以前，他曾经无数次通过这个通道走到舞台上表演，现在他每往前走一步，这种记忆就越清晰。 许星终于迎着场下如潮的欢呼走到了聚光灯下，他放下手里的电吉他，把话筒安上支架：“大家好，接下来我要为大家表演第一首歌。这首歌并不是新专辑里的。相反，它是一首挺老的歌。大学时代我在这个地方演唱过很多次。今天我重新回到这里，希望能以这首歌开场。” 几个人走上台，抱着电吉他的那个穿得很正式，拿着贝司的那个却衣着很随便，带着键盘的那个头顶有些地中海的迹象，坐在架子鼓后面的已经微微发福……他们看上去都不算很年轻，调试乐器的样子显得略微生疏，不像是专业的乐手。 许星提高声音：“现在，请大家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今天的乐队——也是我当年的乐队，我过去在这里的每一次演出，都是和他们一起。” 在掌声中，许星抱起电吉他，奏响了前奏的第一个音。 唱了几首歌，许星已经浑身是汗。乐手们纷纷停下，一一跟许星拥抱，他们向激动的观众们挥手致意，依次离场。 观众们大声叫喊：“Encore！Encore！” 许星抱着一把木吉他重新上场。台下惊喜的叫声比之前更大了几个分贝，几乎要冲破许星的耳膜。 许星做手势示意观众们噤声：“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我的新专辑，里面有一首隐藏曲目，没有名字，我从没有特意宣传过，也没有公开唱过。” 台下热情的粉丝大叫：“知道！” 许星说：“我知道很多人对这首歌很好奇。实际上，它一首特别献给一个人的歌。”尖叫声，口哨声刹那间盖过了许星的话。 他低下头，用木吉他弹起了这首歌的前奏，直到台下的声音渐渐平息。伴着音乐，他露出一个微笑：“但是对我来说，这首歌是最重要的一首。如果没有这个人，也许不会有这场歌友会，不会有这张专辑，甚至不会有……现在这个我。” 他抬起头，直视着台下的某一个方向：“这首歌送给你。” 歌友会结束后，人群终于慢慢散去。小剧场里空荡荡的不再有一个人，连灯光都暗了下来。许星想在里面多待一会，刘格就陪着他，两个人坐在舞台中央的地板上。 “刘格，我唱最后一首歌的时候，好像看到你哭了。”许星问他：“是不是？” 刘格小声说：“只是掉了几滴眼泪而已……” 许星笑了：“哈哈！我还以为看错了呢。这首歌我以前也单独对你唱过，你怎么这次感动成这样？” 刘格深深吸了一口气，说：“在这里唱非常不一样。” 许星揽着他：“是的，这里确实对我而言非常不一样。” 刘格强调：“对我也非常不一样。” 许星看他：“啊？为什么？因为我？” 刘格点头。 他的视线缓缓地扫过舞台四周，扫过每一个座位。 “这不是我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刘格站起身：“我第一次来这里是几年以前。” 许星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直觉——他预感到，刘格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对他很重要。 刘格走到舞台边缘跳下去：“当时我还在另一个城市念高中，来这里找一个亲戚玩。我听说他的乐队正在演出，就跑过来看。我努力挤到最前排——就是现在我站的这个地方——聚精会神地看着那个在台上唱歌的人。你知道吗，那时的我会把知道的所有美好的词汇都用在他身上。他就像那首歌里唱的那样，一个天外来客，带着他蓬勃的生命力闯进我的视线里。我再也没有见过一个像他那么迷人的人。” “后来，当我开始写第一篇小说时，脑海中都是那个人的形象。于是就有了你知道的故事，那个唱着摇滚乐拯救地球的外星人。” 许星从地板上站起，跳下舞台走到刘格旁边，抓住他的手，感觉到那只手的微微颤抖。 刘格说：“我用自己随身带的相机拍下了他，但那毕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来看效果不太好。我一直都在想，如果我能够再见到他，我要用最好的相机，把他的样子拍下来。” “当我第一次站在这里的时候，全部的幻想也不过是能再见到那个人一次。我从来没有想过，也不敢想象，有一天，这个人会站在这里，唱着一首他写给我的歌。” 刘格哽住，再也说不下去了。 许星仰起头眨眨眼，不想让眼眶中溢出的温热液体流下脸庞。他说：“你知道吗，不会只有这一首的，还会有很多首。以后我的每一首歌，都会写给你。” 刘格吸吸鼻子，掏出手机打开一个视频，递到许星面前。 这个视频显然是用好几年前的老旧设备拍摄的，效果的确不太好。视频里是许星大学时无数次演出中的某一次，具体的情形连他自己都已经记不太清楚。 然而，那时的他看上去是那么年轻，那么张扬，那么无所顾忌。他学着David Bowie的样子在自己脸上画一道红色的闪电，在乐队轰隆隆的喧嚣伴奏中唱：“ There‘s a starman waiting in the sky He‘d like to e and meet us But he thinks he‘d blow our minds There‘s a starman waiting in the sky He‘s told us not to blow it Cause he knows it‘s all worthwhile He told me: Let the children lose it Let the children use it Let all the children boogie” —完 番外：咖啡馆的下午三点半 星期天的下午，咖啡馆里笼罩着懒懒散散的气息，连坐在窗户边谈着恋爱的小情侣们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刘格在他习惯的位置上坐定，打开他带来的笔记本电脑。等待开机的那几秒钟里，他的视线飞快地飘过对面的座位。 那个人也在。 不知道是不是空调温度打高了，刘格感觉脸上微微发热，连移动鼠标的手势都不自然起来。他无法遏制住继续往某个方向偷看的冲动。 那就……再看一眼。他想。 他抬起眼帘，试图让自己望过去的表情显得漫不经心。 他看见那个人在打电话，皱着眉头，不知道在说什么。 啊，今天他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呢。 刘格打开了文档，却打不出来一个字。他脑子里在胡乱猜测着是什么让他心情不好。因为昨天在直播的那档综艺被整得很惨？因为微博上在传绯闻？还是……跟恋人吵架了？ 想到恋人这两个字，刘格才猛然间从不着边际的想法中惊醒。 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又情不自禁地盯着那个人看，而那人已经挂了电话，也在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 糟糕！被他发现了！ 刘格慌张地低下头，为了掩饰尴尬，他拿起桌子上的咖啡往嘴边送，却不小心手一滑泼在键盘上。 旁边的服务生立刻贴心地送上纸巾，刘格连头都不敢抬一下，他礼貌地谢绝了这个想帮他擦桌子的殷勤服务生，自己清理起来。 终于，他擦干净了键盘，舒了口气坐下。 他心里绝望地想，天哪，我在他看来该有多蠢啊！怀着这样的想法，他忐忑不安的目光再次越过电脑屏幕的上缘，看过去。 那个人竟然还在看自己！他似乎是觉得很有趣，脸上带着一丝善意的笑容。 好吧，至少我让他心情变好了。刘格努力地自我安慰。 他用力扯起嘴角，对那个人送出一个大大微笑。还没等那个人有所回应，他就赶紧埋头，遮掩住自己泛红的脸颊。 刘格开始打字了，他准备写一本新书。像之前一样，这本书的主角还是一个歌手。这个新故事将会从一个咖啡馆开始。 他写到主角出场的时候，忍不住——他自己也数不清是第几次——微微抬起头看向书里主角的原型。 他看见那个人拿起手边的纸巾，在上面写起了东西。写完又显得有点忧愁，把纸揉成一团，托着头看向窗外。 这时候，那个人猛地站起，很快地结了账出门。 刘格停下打字的手，困惑地往窗外看。只见一个穿着黑风衣的男人从车上下来，靠在门口的墙边，和那个人亲昵地说话。 刘格知道他是那个人的老板，他们关系好到会一起去度假。之前他们度假的照片被媒体传开，发散成恶心的包养传闻。 想到这件事让刘格有些苦恼，更让他苦恼的是，窗户外的那个人被他的老板逗笑了，他们打闹几下，一起上了车。 刘格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不高兴，明明那个人走的时候看上去心情好了很多。 他想，也许是他手边这杯咖啡被煮得有点酸的缘故。 他怏怏不乐地收回视线时，忽然扫过了那个人留在座位上的纸团，他的目光被一下子黏在了那个纸团上。仿佛受到了某种指引般，他站起身，让自己尽可能毫不显眼又非常迅速地，去把那个纸团拿在手里。 他怀着窥探隐私的羞耻感，用微微颤抖的手打开纸团，然后看见了上面写的字。 于是，红潮从他的脖子到耳根一路漫过去，他听见自己的心在砰砰砰地直跳，几乎要从喉咙蹦出。 他小心地把这张纸抚平，对折起来，放进胸前的衬衣口袋，靠近心脏的位置。 -番外完 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